不然,什麼叛逆期。
那身邊的桃花,他都得招架不住。
……
這周,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
我居然是從她那兒聽說的,陸臣卿住院了。
「誒呀,大半夜出去喝酒了,不回來的時候從樓梯上栽了個跟頭下來,腦袋又磕一下。」
「你說小陸那孩子平時看著挺機靈,怎麼也會干這種事,暮暮啊,你也不勸勸他。」
「他是失戀了還是怎麼?什麼大事兒半夜出去喝酒啊,會不會交了什麼狐朋狗友?你們一個學校的,你知不知道?」
「……」
我還真不知道,連這幾天陸臣卿沒來教室我都不知道。
我媽在電話內頭說了一大堆,什麼帶點水果去看看陸臣卿,要是他思想出什麼問題我來勸一勸,問問醫生是不是腦袋沒啥大礙。
我一一應了,才得以掛電話。
病房號隨即發到我手機里,我也懂他們長輩擔心,我和陸臣卿都是考得挺遠的,爸媽要是想過來也難。
可我現在不想看到他,反正現在不想。
我就拖了陸臣卿的室友,幫我轉交個果籃,然后問問長輩們擔心的問題算是交任務。
那天中午,他舍友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
「喂?」
電話那頭好半晌都沒有人聲。
我以為是誤撥,剛準備掛,話筒那就傳來道我好久沒聽的聲音。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林子暮。」
他說什麼話好像都沒變,依舊如從前,高傲而散漫。
「……」
我不想和他吵架,他像吃了個火藥桶似的。
「你傷怎麼樣,你媽很擔心你。」
「你呢,你擔心我嗎?」
……
「你又磕到腦子了是吧,陸臣卿,你給我好好說話。」
我繃不住了。
「是,我又磕到腦子了,我還想起不少東西。
」
「……」
我承認,我那時候的呼吸窒了下。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向你道歉?」
「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別偉大?跟著我十年,我讓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小時候可是我喜歡你的,你是不是覺得恢復記憶后我該賊后悔了?」
「呵,林子暮,我只是覺得你虛偽。」
「……」
他說這話的時候,要是坐我對面,我肯定把餐盤扣在他的臉上。
「你……」
我張了張嘴,又發現自己沒什麼話可說。
我……虛偽嗎?
我虛偽,他讓我干什麼事兒我就干。
我虛偽,我坐在烈日炎炎之下給他抱著衣服。
我虛偽,被他一整瓶礦泉水從頭頂澆下,然后感冒發燒。
我多虛偽啊,我像只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倒頭來還被他踹上幾腳。
我發現我組織好一些問候之語的時候他已經把電話掛了,氣得我快把牙給要碎,想要辯駁什麼,鼻腔先酸了。
我從沒,我從沒想要過他的道歉。
我只是覺得無論怎麼說,他想起來就好,這樣也許他就不會對我這麼隨意,這樣也許他就不會再那雙看不起我的眼睛看我,這樣也許他會在別人誣陷我的時候,站在我面前了吧。
我以為他還是他,其實他早就不是了。
是我被困在了十三年前,一直都是我。
我氣得把他所有聊天方式都刪掉了,去刪微信的時候,發現全都是他指使我的那些小事。
林子暮,幫我買瓶礦泉水。
林子暮,幫我把衣服帶過來。
林子暮,別給我帶吃的了又不好吃。
林子暮,你不適合黃色,別穿那件裙子,丑死了……
我還真聽他的話。
14
初冬的雨像是能打濕在人的骨子里。
本來雨就不大,我索性就冒著雨回宿舍了,周身劃過自行車的一串叮鈴聲,雨絲落進水洼里還是能蕩起一圈漣漪。
我有想過直接沖到陸臣卿的病房里把他從病床上掀下來,給他徹徹底底地來個重傷,可付諸的行動還是被一場雨澆滅了。
我不想見他,有點惡心,我之前從沒覺得我那十年是沒意義的,現在我只覺得我的所有都喂了狗。
面前的石子,被我踢得接連跳了好幾下。
「在想什麼?能這麼入神。」
直到旁邊有人跟我說話。
學長跟著我多久了呢?
他開著一輛車,在我的身旁隨著我的速度緩慢移動,不是那天晚上的超跑,是另一輛,比那張揚的橙色要低調許多。
午間的校園即使下著雨還有不少人,他這麼干,我隱約能感到一些視線聚了過來。
「怎麼不打傘?」
他的視線,依舊聚在我的身上。
「快到寢室了,學長,要不你先……」
「上車。」我就知道。
黑色的車隨著我停下來也不動了,我和他的視線有片刻的交匯,車里人那雙淺薄的桃花眼微瞇。
「我家貓會后空翻。」
「……」
誰能拒絕一只會后空翻的貓呢?
坐在學長家沙發上的時候,我是這麼想的。
可惜他家貓一見到我就跑了,竄得比兔子還快。
我有些拘謹地看著這個對我來說有些略大的「家」,據學長無意間提起,這還是他市中心房子里算小的一套。
他遞給了我一杯紅茶,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很安全的距離。
我和他就這麼相對坐著,總感覺他就是在盯著我看。
可這種情況下我再跟他對視也太奇怪了,好在,他打開手機打了個電話。
「阿布,送套衣服來,女士的。」
我瞬間受寵若驚。
「學,學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