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這是她腦海里的唯一念頭。
于是時染笑了,是放下了一切的安心的笑容,直到這個時候宋晚風才發現原來時染的左邊,也有一個小小的梨渦。
「在看你。」
(十)
宋晚風只覺得那一刻他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倒流,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淡然與從容在這一刻全部付諸東流。
「你……看我干什麼……」
他幾乎已經放棄了思考的過程,完全是在憑借著本能同人交談。
「你站在我面前,不看你我應該看誰?」
時染注視著他,看著他的耳垂再一次變得通紅,只是這一次似乎連臉上都帶起了緋紅,她覺得好玩,視線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你為什麼……就……那個……為什麼不去看她?」
「我不認識她,關心她的人那麼多,我為什麼要去?」
其實這個問題一開口,宋晚風就后悔了,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在時染完全沒有要和他計較的樣子。
事實上在他的認知里,時染一向不是會和人計較太多的姑娘。
她嘴上不饒人,卻只針對那些讓她不痛快的家伙。
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時染都像是在這個世界上游離。
「你在想什麼?」
「站在我面前,你在想什麼其他事情?」
發現了宋晚風的思緒飄遠,時染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站在他的面前不過一臂距離,她已經足夠高挑,然而此時站在宋晚風面前也只堪堪到了他的下巴處,時染抬起頭來,聲音輕柔,眼神清透。
宋晚風此時此刻,想起了那些勾人的妖怪。
「什麼都沒想。」
他下意識地反駁。
時染沒有說話,依舊只是看著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眼前這個男人帶著些尷尬的臉,依舊很好看,高挺的鼻梁,眉骨優秀,嘴唇薄而泛著淺紅,是沒有人會拒絕的長相。
奈何看著這樣不近人情的樣貌,宋晚風卻是個容易臉紅害羞的大男孩。
「我……前段時間設計了一套新的禮服,你有空的話可以來看一看……」
「你們設計師的靈感都來得那麼快嗎?」
時染轉過身退了回去,而身后的男人卻突然有一些遺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遺憾什麼,只是看著那纖瘦的后背上的玫瑰花,輕咽了口口水。
「沒……只是那天看見你所以才有靈感……」
聞言,時染回過頭,喝了酒的眼尾泛著紅,配合著上揚的眼線,那狐貍眼像是要看到人的心里去。
「所以這件禮服是為了我專門設計的?」
「是。」
「好啊。我會去找你的。」
宋晚風像是得到了什麼鄭重的承諾,放松地笑了起來,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
「你答應我了,一定要來。」
「好。」
時染要不是當事人,一定會以為自己答應他的是什麼終身大事。
晚宴結束已經到了深夜,回去的路上時染沒有說話,倒是時瑜一直用不安的眼神偷偷看她,被抓了個正著,又假裝看向窗外滿不在乎的樣子。
時染覺得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好笑。
于是她也看向窗外,路燈昏暗,不遠處有萬家燈火,時染垂下眼簾,酒精有些麻痹了她的腦子,她現在只想回到床上,去見一見那個人。
林央。
時染又做夢了。
她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汗水混合著淚水從臉上滑落。
夢里的林央身上滿是鮮血,他還是 14 歲時那個朝氣蓬勃的樣子,帶著笑容看著她,朝著時染張開了雙手,在期待著她的擁抱。
「時染,你什麼時候來陪我。
」
「林央。」
時染環抱住自己的膝蓋,緊緊依靠著自己,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黑暗之中她什麼都看不清楚,卻像是什麼都看見了。
她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就是林央那痛苦的叫聲。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喂……」
手機那頭傳來好聽的男聲,帶著點不被自己察覺的顫抖與緊張。
時染無聲地勾了勾嘴角,重新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靠在了床頭,開口的聲音不似白日里的清冷,慵懶而又沙啞。
「你們大設計師都習慣這個點給人打電話嗎?」
「不是……那個……你在干嗎呢?」
時染幾乎被他逗笑了。
「現在是凌晨三點四十,你覺得我應該在做什麼?」
電話那頭沒有回音。
她幾乎可以想到宋晚風現在拿著手機面紅耳赤的樣子,估摸著還在后悔自己說出口的蠢話。
「宋晚風,你覺得我應該在做什麼?」
短短一句話時染說得纏綿悱惻,尾音上挑,不知道是在疑惑還是在逗趣。
宋晚風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逗你了,什麼事?」
她像是打算放人一馬,不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宋晚風也終于逃過一劫,清了清嗓子決定好好說一說正事。
「我希望時小姐可以成為我的靈感模特。」
時染沒有接話。
「……時染。」
「什麼靈感模特。」
她這才像是滿意了的樣子。
電話那頭的宋晚風輕咳了一聲。
「我需要一個人來帶給我靈感,我認為你是很好的人選。」
「為什麼選我呢,宋設計師。」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事情,只要時不時出現在我面前就行了,不管做什麼,只要待在我面前,也不需要很長時間,一周里大概三天就行,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偶爾再試一試我新做的禮服讓我看一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