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頭低了下去,靠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聲音喑啞而又帶著抽泣:「姐你說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總是說變就變,他們好可怕,為什麼他們可以假裝完全不在意地放下所有的事情和人,為什麼我不行……」
「時年總說讓我等一等再等一等,可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為什麼就得待在黑暗里面見不了人呢……我真的做錯什麼了嗎……」
她一句一句的問題,其實不需要別人的回答,只是像發泄一樣,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哭得那樣撕心裂肺。
時瑜連哭都和時染不一樣,時染的哭是隱忍而又沒有聲音的,絕不會像她一樣外放,不害怕任何人的眼光。
站在一邊的宋晚風突然心臟一疼,他沒有接觸過其他的女孩,不知道原來其他女孩哭起來是這個樣子的,而不是像時染一樣。
他的小姑娘連哭都是內斂的,連哭都是一種小心翼翼。
他偏過頭去看向時染,看到了時染抿起的嘴角和那眼睛里暗含著的關愛,他的小姑娘看上去這樣的不近人情,卻還是忍不住去關心別人,哪有她自己說的那樣不堪呢。
時染伸出手去,輕輕觸碰著時瑜的頭頂,在猶豫過后還是將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蹲下身去,動作僵硬地把人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沒關系的時瑜,都會好的。」
她不會安慰別人,也沒有人安慰過她,只能學著昨天晚上宋晚風的樣子,生澀地拍著人的后背,雖然依舊有些抗拒,但卻放任時瑜在她的懷里痛哭著。
宋晚風站在她的身后,看著他的小姑娘學會去擁抱這個世界。
時染小聲說著「沒關系的」「會好的」,一點一點地,朝這個世界釋放著她的善意。
也是在說給自己聽的吧。
都會好的。
你看,我也等來了宋晚風。
時瑜大概是在她懷里哭了很久,一直到聲音都沙啞了,才不太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淚,從她的懷中起來,向來帶笑的眼睛滿是紅血絲,臉上的淚痕讓人心疼:「不好意思啊,明明是來找你聊天的……」
她的嘴角還帶著點笑容,時染卻再也不能被感染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到頭來卻還是什麼話也沒說。
「那我就先走了,你和宋先生晚上來一起吃頓飯吧,時年……陸時年也會來。」
她這樣說著就站起身來,時染跟著人起身,眼前卻一陣發黑,好在宋晚風及時穩住了她的身體:「我們會去的。起那麼快難怪你頭暈……」
最后一句是對著時染說的,他低著頭小聲責備,眉眼里卻全都是心疼與無奈,時瑜看在眼里也為她的姐姐感到開心——她還是喜歡叫時染姐姐,因為這樣的時染才是她所熟悉的。
直到時瑜離開,時染也依舊坐在沙發上緩著,她甩了甩腦袋,忍不住想用手去敲一敲頭,然而在空中時被宋晚風抓住了手腕:「別敲頭,等一會兒就好了,你就是吃太少了。」
她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大概是懶得在這件事情上和人糾纏,只是順勢靠進了宋晚風的懷里。
這件事情也是宋晚風昨晚發現的,全盤托出之后的時染極其喜歡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大部分時候是喜歡賴在他的懷里發呆。
他想著這大概也是時染沒有安全感的體現。
于是宋晚風只能克服自己的害羞,無可奈何地去習慣這樣的時染。
「晚上想去嗎?」
「你不是答應了嗎?」
時染看著宋晚風隨意打開的綜藝,沒什麼波動的語氣,但宋晚風能感覺到她的心情沒有剛開始那麼愉悅了。
「你不想做的事情,我都不想你去做。」
宋晚風緊了緊手臂,將人摟在懷里,是完全保護的姿勢,將下巴擱置在了她的頭頂。時染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偏頭把耳朵貼近了他的胸口,從宋晚風的身體里傳來的心跳聲足夠讓她平靜下來思考。
「我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讓我害怕,宋晚風,沒有人這樣看過我,我不知道她在看誰,是在看我,還是在通過我看著她的親生女兒。」
沒頭沒尾的一段話,宋晚風卻知道時染在說些什麼。
他可以給她的小姑娘數不清的愛,卻永遠沒有辦法彌補她父母的寵愛,他的時染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神里滿是迷茫,宋晚風突然就不想去了,不想讓時染在可能無法得到的愛里面失去自己。
「宋晚風,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時染就是時染,哪怕是同一個身體,我和她也是不一樣的。」
時染這樣冷靜,這樣理智,讓他心疼。
「我的染染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這樣說著,低下頭去親吻著她的額頭,時染的睫毛輕顫,那些害怕與宋晚風的愛相比好像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那就去吧,不管怎樣,你會陪著我的,對不對?」
「是,宋晚風永遠都會陪著時染。
」
他們在沙發上相擁,好像外面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了,時染的世界只要有宋晚風就好,而宋晚風也只需要時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