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婚事出了意外。
據說路舟舟又悔婚了,她嫁給了別的男人。
房地產大鱷梁氏的長子。
比路舟舟大二十多歲,已經結過了三次婚,每次娶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非常花心多情。
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引起過激烈的討論。
不過我當時在專心復習,刪除了所有的社交軟件,自然沒有接到推送。
看完就是感嘆,路舟舟也算是棋逢對手。
只是周意晚估計會很傷心。
我打開微信,還是敲了敲了李游,詢問周意晚的現狀。
他給我發來一個精神療養院的地址,說少爺剛結束一個手術。
「這麼嚴重嗎?」我很震驚。
看來他對路舟舟真的是癡心一片。
「不是因為路舟舟。」李游解釋,「因為周意晚身體里存在兩個人格,而這兩個人格彼此并不融洽,讓他一直很痛苦,所以和醫生商量后,決定用催眠讓另一個人格徹底沉睡。」
「還可以這樣?」我很驚奇,「那現在他是周意晚還是周子意?」
李游有些沉默,說自己看不出來,讓我有空可以來看望少爺。
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再見到他。
彼時是下午五點,我剛從圖書館離開,準備回出租屋做飯。
雖然考試已經結束,但距離出國還有段時間,我便保留了往常的習慣。
電梯打開時,我見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
寬松的藍白病號服,襯得露出的腳踝瘦骨伶仃,額頭上還包著白色的布條,柔軟的黑發長得有些遮住了眼睛。
露出的一段脖頸側邊有些黑色小痣,整個人看上去病弱又可憐。
……但是還是好看,就是有點可憐。
那雙熟悉的眼睛,在看見我時,迸發出毫不掩飾的亮光。
我猶豫半晌,嘗試著分辨:「子意?」
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眼睛里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但很快又亮起來,微笑著說:「是我。」
交談了會兒,我才發現他新房就租在我的對面。
難怪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在裝修。
子意謝絕了我的幫忙,獨自推著輪椅在對門停下。
「你一個人住?」我有些驚訝。
「李游出差了。」
我覺得他好慘,雖然是精神手術,也該有人照顧才對。
子意卻盯著我,微微皺眉:「你的手怎麼了?」
我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哪擦傷的,很輕微的傷口啦,沒事。」
子意伸出修長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仔細端詳了會兒,居然從口袋里掏出一盒創可貼,慢條斯理地撕開后,小心翼翼地幫我包好手。
我愣了愣,呆呆地看著他。
「照顧好自己。」子意語氣依然淡淡的。
他似乎變得更平和了。
既沒有子意曾經的瘋狂,也沒有周意晚頑固的冷漠。
垂下的眼睫反而有種莫名的溫柔。
讓我想起年少時始終沒有忘記的那個衛衣少年。
晚上做好飯菜后,我猶豫良久,還是沒有敲他的門。
他又不是真的殘廢,總會點外賣吧。
沒想到我的門鈴響了。
打開時,子意就在門外,輪椅下還放著一個榴蓮。
「不小心買錯了,我也不吃這個。」他似乎有些懊惱,「你吃嗎?」
我當然喜歡吃!
為了回報,我就順帶邀請他吃飯了。
后來我就發現,無論回家多晚,家里都等著一個蹭飯的人。
他從來不說什麼,只是一直在門口等我回家。
我就給了他一把房里的鑰匙。
然后,出租房里莫名其妙就多出了很多東西。
全套的智能家電,化妝臺前的全套 Lamer 護膚品,還有角落一大堆沒拆的 Dior、Chanel 甚至是 Hermes 的包裝盒。
「合作商送的。」子意說得很輕描淡寫,「你隨便用。」
到了生日那天,又收到黑天鵝蛋糕和米其林餐廳配送上門的午餐。
子意這時已經沒有再坐輪椅,他的身體迅速好轉,又恢復成以前的模樣,除了冷白的皮膚,再看不出任何病弱的樣子。
我又感覺到了那種致命的攻擊力和侵略性,即使他對上我時隱藏得很好。
可就是他現在對我太好了。
即使再遲鈍,我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好像在認真地追我。
出國前夕,我覺得不能再逃避了,于是委婉地提醒:「子意,我馬上要出國了哦。」
他正在切蛋糕,聞言緩慢地抬起眼:「去哪?」
我說出了一直在申請的一所學校的名字。
子意示意我張嘴。
我于是低頭咬了一口軟綿的蛋糕。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子意來后,我漸漸變成了一個廢物。
「所以呢?」他抬起薄薄的眼皮,距離極近地看我。
「我覺得我們現在距離太近了。」我意有所指地開口,「而我給不了你希望。」
「有嗎?」他只說。
我還想再直接一點,子意突然又開口:「別動。」
他一手捏著我的下巴,一手擦拭著我的嘴角:「沾了奶油。」
我呆呆地看著他,子意始終低垂著眼睛,仿佛在做的事情再認真不過。
擦完他抬起眼,撞上了我的眼神。
「好了嗎?」我莫名有些緊張。
子意捏著我下巴的手更用勁了。
他看著我,就仿佛一個男人在看用自己肋骨化成的女人。
我甚至一時忘了移開視線。
而下一秒,他就低頭親了下來。
滿室的風都在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