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在我的耳邊,突然大吼:
「都是你們!我抱著他的身子,他滿身都是血,臉上都是血痕,醫生來了,我哀求他們救救他!可是他們說,沒救了——沒救了啊——原本活生生的人啊——
「我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他,就因為你!讓我又一次失去他!」
說著說著她突然靠近我,我揚起手去擋,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手托起我的臉頰。
「為了給你彌補罪過的機會,我在密室待了好久,練了好久,你——你是我最精美的作品。」
她俯下身將我環抱在懷里,一陣媚笑。
「你呀——乖乖的,只要你乖乖的,我們照樣是模范夫妻,跟我在一起,你不用辛苦開車,就乖乖地在家里,跟我過一生。」
10
我看著她瘋魔一般的模樣,心里滿不是滋味。
我迅速在腦袋里捋了捋事情原貌。
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于車禍。
車禍慘不忍睹,丈夫面目全非,當場身亡。
妻子殺心起,去往醫院打算讓奄奄一息的貨車司機償命,卻發現貨車司機的身形與丈夫極為相似,陰謀出現。
她讓身為整容醫生的閨蜜幫忙,閨蜜看在多年友誼的份上,幫了她。
直到這位第二任丈夫,車禍身亡,然后就到了我。
極度聰明的腦袋加上地下室里勤懇的練習,整容對她而言,小菜一碟。
而我——是她最精美的作品。
我嘆了口氣,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那刻我心里竟然升起一陣憐憫。
「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真的愛他嗎?」
她沒回答。
「真正的愛是放手,他人都去了,你卻依舊死死不放手,你要明白,就算你復刻千個萬個,也不可能是他!你不要麻痹自己了,陳敏——」
說完,我能明顯察覺到她的身子僵了,沉默許久后,她沙啞著嗓子開口了:
「那又如何?我只要天天看見他,我就心滿意足。」
見她執迷不悟,我也知道,我除了逃,沒有其他辦法!
趁她不注意,我一把推開她,迅速起身,直奔外頭跑去。
回頭,她沒有追我,只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對,她不是愣住了,她好像是在等什麼!
不管了!我還是趕緊跑吧!
剛回頭,一束強烈的光伴著刺耳的車鳴聲朝我而來,瞬間我覺得自己騰空而起。
隨著砰的一聲重重倒地,全身疼痛將我覆蓋,我的五臟六腑好似移了位置似的,暖流從我體中逆流而上,我知道那是血。
在我昏過去前,一個穿著紅色皮裙的女人將我擁在懷里。
「都說了,要你乖乖的,為什麼不聽話?」
她伸出去將我瞪得極大的眼睛輕輕捂上,于是我直接昏迷過去。
11
「老公,老公,你醒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落入我的耳朵。
這是陳敏?
我緩緩睜開眼睛,熟悉的事物映入眼簾,房間里的擺設跟我第一次醒來時一模一樣!
「老公你醒啦!」一個女人歡悅地叫道。
我轉頭一看,還是那張熟悉的臉,是陳敏——
她一臉開心地捧著我的臉蹭著。
全身使不上勁,我奮力地將臉從她手上移開,轉向一邊。
「老公,你怎麼了啊——不開心嗎?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
我默不作聲,閉上眼睛裝作小憩。
見我不理她,她在一旁開始哭哭唧唧。
哼,演得可真好,奧斯卡小金人真應該頒給她!
哭得我心煩意亂,只能安慰她,我人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她識趣,放下手上的東西就出去了,還不忘將門關上。
到了中午,「妻子」非要給我進行心理調節,受不了她的嘰嘰歪歪,我只能接受。
等等!心理調節!上回,就是心理調節,讓我漸漸忘記過往。
我尋了借口將她送出去,環視周圍,發現床頭柜上留有紙和筆。
立馬撕下筆記本的一頁,用顫抖的手寫下:
「瞞著你的妻子,快逃!」
在妻子回來前,把筆和本子放回原位,將手垂在床邊,紙條落入床縫。
妻子回來,撫掉我額頭的汗水,瞥了眼床柜的本子和筆,輕蔑一笑,將它們扶正。
起身離開,囑咐我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