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折扇,那雙含情的桃花眼像是要把人吸進去才肯罷休。
我環臂看著眼前的男子,有些頭痛。
「陸小公子,你很閑嗎?」
就差把送客寫在了臉上。
陸蕭一關折扇,賤兮兮地湊到我面前故作心痛。
「本公子好心來看你,你卻要趕我走,林蓁蓁你也太沒良心了。」
我們兩家是世交,如今陸父在爹爹底下做事,兩家這些年來更親近了些。
陸蕭一直遠在北疆,說是聽說我在這里處境艱難,才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我翻了個白眼,推開了他湊上來的腦袋,顯然不吃他這套。
「得了吧,要來笑話我挑個別的日子,本小姐這幾日忙得很。」
陸蕭嘆了口氣,小聲嘀咕了句,「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
不等我反應,直接生拉硬拽我出了府。
長街熙攘,我瞧著當街的新奇玩意,也來了興致,左看右瞧。
陸蕭環臂,露出好看的小虎牙,笑得張揚。
「看好什麼全買了,小爺今天千金就買你一笑。」
我被他逗樂了,還真就走走停停,挑選起來。
路過一處小攤,見有一寶石珠釵,日光下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我正欲拿起,就被一只染著丹蔻的手搶先了去。
旋即響起溫柔可人的聲音,「這個我要了。」
都說冤家路窄,這不就應驗了嗎。
我正過身去,看著柳柳沒骨頭似得靠在謝允身上,嗤笑了聲。
隨后捅了下一旁搞不清楚狀況的陸蕭,眼神示意他,「你上,懟死他們。」
陸蕭立刻意會,他早就看不慣不可一世的謝允,但凡逮到機會,就要較量一番。
「我說謝丞,還真是亂花叢中過,你哪片都要沾身啊。
」
我忍不住擰了他一把,怎麼哪次都搞不清楚重點。
謝允還未開口,柳柳就掩帕輕笑了聲。
眼神意有所指地在我和陸蕭身上看了看。
「想來林小姐在朝堂上呆慣了,這女子啊還是柔情點,才能討心上人喜歡。」
陸蕭別的沒聽到,就聽到了個心上人,贊同地點了點頭,滿是對謝允的挑釁之意。
你有佳人,小爺也有。
我看著身旁小狗樣得瑟的少年,恨鐵不成鋼地拽著他腰間的掛飾,逼得他俯身。
「大哥,什麼時候了,你搞清楚重點成不成?」
陸蕭乖巧地哦了句,順手將我的裙擺理好。
近處的謝允見我們咬耳朵,臉色可謂難看,我只當是沒看見。
柳柳看到俊美公子對我百般體貼,臉也沒好看到哪里去。
陸蕭幾個大步向前,將柳柳手中的釵子奪了去。
從始至終沒看柳柳一眼,只把玩著珠釵笑道,「我說大姐,凡事要講求先來后到。」
「還有,這攤位我們家大小姐買了,大姐你恐怕沒機會了。」
隨著金元寶砸在攤上,陸蕭又回到了我的身邊,將珠釵放在了我的手里。
可以啊,陸蕭。
我對陸蕭投去了贊許的目光,隨即在謝允目光的注視下,發簪穩穩地插進了柳柳的發間。
「送你了。」
不等柳柳二人反應,大搖大擺地轉身離了去,動作可謂行云流水。
回府的路上,陸蕭自顧自地說了許多沿途的所見所聞。
我只靜靜聽著,沒有說些什麼。
直到裙擺劃過門檻,我才回頭看向了唇紅齒白的白玉少年。
「陸蕭,謝謝你。」
微風卷起地上的落花,周圍靜悄悄。
陸蕭微怔,轉而又拾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你可是我的大小姐,說什麼謝不謝的。」
他總是如此,這天底下怕是沒人真得知曉他在想什麼。
「那就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
我認真地說了一句就進了府,卻沒有看到府外的少年郎紅了眼尾。
9
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煩事很快就找上門來了。
翌日休沐,我窩在榻上睡得正沉,就聽見院外嘈雜不絕。
珠簾作響,小萍連規矩都顧不得了,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哎喲我的小姐,快別睡了,出大事了。」
我不緊不慢地起了身,杏眸里滿是玩味。
「替我梳洗,有些人怕是等不及了。」
前廳中,林父正襟危坐,身側站著滿臉堆笑的太監總管。
我微微欠身,裙擺微動,落了座。
「不知什麼風把李公公吹來了?」
李德唉了聲,做慣了先禮后兵的家室。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牽扯上了皇家,小姐就不得不隨奴才走一趟了。」
這話說的很巧妙,按理說我已入朝堂為官,再怎麼說也該稱一聲大人,可李德卻沒有。
這說明什麼呢。
我撥弄著茶蓋,「啪」地一聲,提起的茶蓋落了回去。
那龍椅上的人,擺明了想將事態升級。
見爹爹要開口,我示意他寬心。
「那就勞煩公公帶路了。」
李德一甩浮塵,躬身請我走了出去。
府里下人皆是擔憂之色,天子身邊的掌事太監來了,可見這事情不小。
就在眾人如熱鍋螞蟻之時,林父沒事人似得提起了鳥籠,甚至還哼起了小曲。
另一邊,我跟著李德進宮面圣。
大殿內,正中央的寶座上坐著一位不怒而威的男人,玉階之下是黑白兩色。
謝允今日一襲黑袍,依舊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