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允?
金簪砸在了地上,我猛然松了勁,扳過他的身子。
濃重的血腥氣讓我緊皺眉頭,他身上滿是刀痕,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我連忙將他放在了床榻上,迎著慘淡的月光,找尋著隨身帶的各種名貴藥丸。
「老爺子若是知道你這麼暴殄天物,會不會揍你啊。」
謝允還有心思開玩笑,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說,你別哭,也不要擔心。
他又說,今晚幸好是他自己去。
最后,他說別救。
不然一切,都會付之一炬。
那些藥丸并沒有起到作用,謝允嘴唇已然黑紫。
我瘋了似地跑出去,喚著陸蕭。
陸蕭一出來見我鞋襪都未來得及穿,臉上有了薄怒,抬手就要將我打橫抱起。
我搖搖頭說來不及了,「陸蕭,快去找大夫。」
陸蕭拳頭握緊又松,終是跑了出去。
直到天初曉,全城的醫者都沒有辦法醫治。
我出奇地冷靜,問最后一個大夫,「還有幾日?」
「最多三日,三日之后,若無解藥,必死無疑。」
12
謝允騙了我,昨夜他只身去了城外,遭遇了不測。
他的近侍也在今日午時被發現死在城郊。
我將自己悶在謝允屋中,看著他走之前留下的地圖。
淡水,有蘚,泥土松軟。
只有一處,目光所至,我心里大喜。
我苦等到了深夜,剛想出去,就被人大力地拽住了手腕。
陸蕭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林蓁蓁,你不要命了?」
「放開」,我聲音冷得徹骨,轉著手腕想要掙脫。
陸蕭見我鐵了心要去,說出的話很是無奈。
「林蓁蓁,我真是敗在你手里了。」
一番探索后,終是給我找到了山谷的入口。
陸蕭替我在前開路,撥開了叢生的雜草。
「為何不直接找張武要解藥?一看就是他的手筆。」
我抬頭望了眼月亮方向,否定了他的話。
「不,沒有把柄,就沒有交易的權利。」
陸蕭不再多言,只時不時地提醒我慢點。
最后,穿過帶刺的灌木叢,遙遙可見不遠處的火光。
是兩個男人的身影。
山谷深幽,二人對話的聲音剛好落入了耳中。
「這事你做得很好,只是可惜死得不是那林家女。」
「大人果然深謀遠慮。」
后面的話聽得不甚清晰,但我卻分辨出了這與張武對話的是何人。
戶部尚書,王宏。
好大的一盤棋啊。
用王宏引我們入局,張武作餌料。
無論死的是誰,天子都是賺的。
王宏囑托了幾句,二人便離了去。
火光漸遠,直至黑沉。
泉邊,用草木掩蓋的麻繩被我扯了出來。
裝滿銀錠的木箱在月光下泛著銀光,我拿了個放在了腰間,又讓陸蕭將木箱放了回去。
有了把柄,隔日一早我便踹開了張府的大門。
下人叫喊著,說殺人了。
張武嚇得穿了條褻褲就跑了出來。
「誰?哪個不要命的東西......」
話還未說完,短劍就從他松垮的褻褲穿了過去。
布帛碎裂,我提著長劍直指張武的喉嚨。
「張大人,別來無恙啊。」
美人笑容如春花爛漫,可此時在張武看來,和修羅沒什麼分別。
「大膽民婦,想殺父母官嗎?」
我步步緊逼,張武退無可退,只能抵在紅柱上。
「張武,本小姐沒時間和你唱戲。」
一道銀光閃過,張武吃痛地叫了聲,右眼頓時青腫不堪。
銀錠落地,他嚇得雙腿直打哆嗦。
「解藥。」
利刃毫不留情地割破了張武的皮肉,點點鮮血滲了出來。
張武緊張地狂吞口水,痛哭流涕,「林小姐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沒了耐性,長劍一提,直直插入了他粗壯的大腿中。
一寸寸地深入,張武如待宰的豬一樣痛苦得叫喊。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長劍拔出,噴涌的鮮血濺到了我的臉上,妖冶異常。
我如厲鬼,勾起紅唇。
「那抱歉了,張大人。」
張武眨巴了下眼,不解我是何意。
劍光乍現,那攤肥肉應聲倒地。
「不知道的都該死。」
我輕輕吐了一句話。
院中的眾人皆跪地求饒,我緩緩走過他們面前。
陸蕭氣得抓住了我的雙肩,「林蓁蓁,你清醒點,他們根本不知道。」
聽此,我抬眼望向了眼前這個鮮衣開朗的少年郎,揮手拂開了他。
「他們確實不知道」。
滴血的長劍被我慢慢舉起。
疾風過,劍已落在了陸蕭脖上。
「陸蕭,你怎麼能背叛我,背叛林家?」
我眸中猩紅,陸蕭卻是釋懷一笑。
「我倒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
他沒有懼怕,反而靠上了劍刃。
「你是何時知道的?」
昔日的玩伴,轉瞬間成為了對立的敵人。
我任由他的脖頸慢慢割入利劍,手逐漸握緊,「解藥。」
陸蕭慘然一笑,「不能,也沒有。」
我松開了手,劍落地發出了錚鳴聲。
「回去告訴那位,若是不給解藥,他想要的也不會再有。」
陸蕭邁了幾步,我轉身看向他,「陸蕭,我曾給過你機會。」
「是你親手毀了我們的約定。」
日頭正盛,卻絲毫沒有暖意。
我與陸蕭,再也不會回到從前了。
13
三日之期將至,我只是陪伴在謝允身旁。
陸蕭沒有來過,可我知道,只要虎符在,天子就不會輕舉妄動。
等到月上枝頭,門外才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
等來的不是陸蕭,而是許久不見的王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