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要害怕,這是朕的嘉榮公主。」
皇后?
這不是換了身衣裳的好姑姑嗎?
前些日子封后大典辦得匆忙又簡陋,很多大臣和皇室宗親都來不及去。不過想來這對狗男女樂得如此,免得叫人認出來。
我當然也沒去這令人笑掉大牙的封后大典。
皇后永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母后。
「皇后?可是皇后長得和敏慧姑姑……」
「好了!」父皇臉色微變打斷我,似乎生怕干過的丑事被捅開。「人和人相像不足為奇。」
這話估計父皇自己都不信吧。
我恭敬地朝這位新晉的皇后娘娘行了禮,果不其然瞧見她暗含得意的模樣。
父皇不耐煩地叫我退下,離開沒多遠,我仍能聽見父皇寵溺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又胡鬧了是不是?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是故意見嘉榮的。」
「皇上……」
我并不驚訝,早知這二人是什麼貨色。
其實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懷疑自己,為什麼六年來心甘情愿為這樣的父皇拋頭顱灑熱血,換得身上暗傷無數。
幸好如今幡然悔悟,一切還不算晚。
這些人,只配做我的墊腳石而已。
8
自從所謂的皇后出現以來,宮里的流言就沒斷過。畢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長著眼睛的都不可能毫無異議。
只消輕輕一吹,消息就像春風一樣送進每一個德高望重的大臣府里。
和父皇爭執的左相只是一個開始,越來越多的忠臣委婉提醒,也只落得跟左相一樣的下場。
反倒是口蜜腹劍的小人,現今更招父皇喜歡了。
時機大約成熟,我想了想,開始下一步計劃。
沒用多久,一位具有真才實學的游方道士牢牢抓住了我父皇的心。
滿宮里都說,那道士能口噴火焰,吞服利劍而不死,手下油鍋而不傷。
父皇大喜,當即奉為座上賓。
道士卻辭官不做,說自己本天上客,只為千古明君才來人間一遭。
「千古明君」被馬屁拍得龍顏大悅,任何質疑的聲音全被強硬地壓下。
原本這和新任皇后沒什麼關系,哪知這日宴飲正酣時,道士卻在眾目睽睽下臉色凝重,站起身指著皇后。
「腹中此子,妖孽無疑!」
我坐在角落里飲酒,笑著看這場熱鬧。
身旁的厲凌暮皺了皺眉,搶過我倒個不停的酒杯。
「公主見諒,臣的酒不夠喝了。」
不夠喝你讓太監拿啊,搶我的算什麼?不過這話我沒說出來,到底是我欠他的。
「大膽!」
新任皇后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撫著肚子大聲斥責。
而正中央的父皇臉黑如墨,卻不吐一字,看不出態度如何。
皇后只能自己慌張怒斥,「膽敢污蔑皇嗣!」
在群臣的議論紛紛之中,大義凜然的道長只是嘆息。
「妖孽不除,怕會有大亂子出現啊。」
這種隱約動搖江山的話若是換旁人來說,父皇絕對會株連他九族。但這道長精通法術,又獻了幾枚讓父皇生龍活虎的丹藥。
因而這場戲看著看著,也不過是草草結尾。
父皇面色不佳,態度含糊地略過此事。瞧著心有惴惴的皇后委屈落淚,我高興地多吃了兩碗飯。
厲凌暮陰魂不散,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臣的飯也不夠吃了。」
「哦。」
我再也不想和他出現在同一個宴會上了。
9
宮中謠言傳得更厲害,甚至還有叫敏慧妖后的。
當然這不代表游方道士在大臣口中就是好的了,他鼓動父皇大興土木建造摘星樓,已然成了妖道的代名詞。
明面上,這兩股勢力不分伯仲。
比皇宮里暗流涌動更重要的消息是,迎娶公主的甘羅使團歷經六月,已經下榻在京城驛館了。
與此同時,我的好父皇終于愿意放出消息。叫外界得知,作為打過甘羅人六年的我,要嫁到甘羅去了。
一部分大臣不關心我的死活,無所謂嫁過去的是公主還是宮女。倒是有一些武將,也暗自發愁甘羅會不會很快再犯中原。
總的來說,群臣不在意嫁過去的是打了六年甘羅的我。
京城里的閨閣小姐們聽聞此事,倒是都傳遞書信替我不平。
那些信上她們說,我不只是公主,更是將軍。帶領將士打勝仗的將軍,不該受到如此對待。
我熱淚盈眶,沉默良久。
守衛邊關六年之久,只要這一句話就值了。
父皇你瞧,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不,或許你明白。只是不愿意深想,更不愿意替我著想,替這些可愛的人著想。
以后你也不用替誰著想了。
11
我本以為自己能窩在宮里,窩到舉辦和親國宴。結果還沒有窩到一半,就必須急匆匆地趕往校場。
因為厲凌暮不知發了什麼失心瘋,和甘羅王子在校場比較,差點沒把人家頭擰掉。
我到的時候,胖乎乎的王子已經一身血躺地上了。
「公主怎麼來了?」
厲凌暮十分淡定,仿佛腳下的人不是一族王子,而是一條茍延殘喘的狗。
我頭疼得讓人把王子抬到太醫院醫治,但人家顯然不怎麼領情,被抬走的時候一邊吐血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