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仇……我甘羅……必報……」
看起來就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我無奈道:「你和他計較什麼?現在正是兩國和親的敏感關頭。若是這事兒出了差錯,你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
趁亂扣黑鍋,想收回兵權的父皇一定會這麼對待他。他失去兵權,又在這個看菜下碟的京城里得罪了那麼多人,想也可知是什麼后果。
厲凌暮眼睛不看我,嘴還硬著狡辯。
「是他自己來校場尋對手比武,說自己戰無不勝天生神勇。臣小試一下,沒想到其中水分比母親河還足。」
我強忍住笑意,「總之——」
我眼神一厲,一腳踹向他身后,準備偷襲的甘羅侍從直接從比武臺上飛出去。這腳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活下來算他好運。
我怎麼教訓厲凌暮是我的事,但是我的人,還輪不到別人教訓。
厲凌暮眼神一動,突然用平靜的語調開起了玩笑。
「謝公主救臣,臣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行了,別裝了。」我瞧著他蹬鼻子上臉,「你剛才絕對發覺他了。」
厲凌暮冷哼一聲,卻沒矢口否認。
至于以身相許的話……
如果他是認真的,那我也是認真的。
11
這件事最終還是傳到了父皇耳朵里,他果真勃然大怒。
「恰好」這時道長煉出了新的延年益壽丹,父皇沒心力再管這些,就只常賜些金銀財寶給甘羅王子了事。
后來王子自己不忿,偷摸想暗算厲凌暮報復。我閑在宮里,正好一一全反擊了回去。
誰讓厲凌暮就算再不聽話,也是我的人。
隨著國宴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皇后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
我在宮里不常碰見她,偶爾碰見一回,遠遠看著肚子大得嚇人。
太醫院隱隱傳出風言風語,說皇后這胎胎象不穩,倒是有點兒印證道長所說的妖孽了。
不過宮里凡是嚼舌根的全被亂棍打死,皇后一改從前的低調,鐵了心捍衛肚子里可能是未來太子的地位。
終于捱到了國宴那日。
載歌載舞,美酒佳肴。
令人意外的是,即將臨盆的皇后白著一張臉,仍然端坐在次于帝王的上首。
許多內命婦眼神交錯,都對皇后出席感到很意外。這個節骨眼兒正是重要的時候,但凡她順順利利誕下嫡子,那就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了。
為什麼非要參加這次國宴?
這次我算是主角,席位很是靠前。看著皇后強撐的臉色,大概猜出來她是怎麼想的。
——樹立威嚴,撇清謠言。
借助這次國宴為自己正名,也為腹中孩兒正名——哪怕旁邊父皇的臉色并不好看。
他年紀不小了,比皇后更重視這一胎。
今日道長倒是沒來,從上次宴會過后,他和皇后就有些王不見王的意思。
「公主嘗嘗這個。」
厲凌暮推了一盤自己的果子給我,還是吃了一個就不吃的那種。想也知道不會好吃到哪去,說不定是故意挑了盤酸的。
好吧,這果子竟然挺好吃的。
我是真沒想到,怎麼就那麼巧呢?國宴上這麼多人,偏偏我和他的席位分到了一起。
12
「這位可是嘉榮公主?」
坐在我另一旁的甘羅王子揣著明白裝糊涂,我一眼沒認出來,因為他的臉已經消腫了不少,勉強有個人樣了。
「正是。」
我借著敬酒,止住了厲凌暮的小動作。
等會兒可以看大戲,現在起亂子,就是讓別人看戲。
不過厲凌暮是有多恨這王子啊,下手怪重的。
甘羅王子一臉不知死活的樣兒,一邊朝厲凌暮不知發射了多少白眼,另一邊又用曖昧的神情瞧著我。
「公主果真國色天香。」
「王子謬贊了。」
有話快說,我快壓不住厲凌暮的怒氣了。他再待一會兒,厲凌暮絕對忍不住。
「不知公主可知,在我們甘羅,妻子一向是父死子繼的。」
他惡心的眼球就差粘在我身上了。
「啪!」
我聽見了厲凌暮手里銀筷斷掉的聲響。
我挑了挑眉,已經看出來這王子是故意找事。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嘉榮在邊關的名聲,如同閻羅惡鬼。
他膽子其實挺大的。
「國宴上確實不允許帶兵器,但你我距離三步以內,盤中又有銀箸在手。王子,你說插進腦袋里人會死嗎?」
「是本王唐突了!」
他肥胖的身軀突然靈活起來,往旁邊一滾離我遠遠的。白著一張臉擦汗,似乎生怕被我取了首級。
這樣看著,好像膽子也沒那麼大了。
正在上首和甘羅使臣談友好條例的父皇發覺這兒的動靜,當即不悅地質問。
「何事喧嘩?」
厲凌暮這個死腦筋替我背鍋背習慣了,竟然直接站了起來。
「是臣不慎打翻碗筷,驚擾了王子。」
父皇沉著臉要借機罰他時,皇后卻突然驚叫。
「啊!肚子好痛!本宮、本宮要生了!」
13
國宴頓時一陣人仰馬翻,皇后被緊急送入后殿生產。父皇也沒心思再和使臣討價還價,畢竟這很可能是他未來的太子。
大臣和內命婦們直呼倒霉,女人生孩子一天兩天都是尋常。國宴上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了防止意外,在場的全都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