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來越來越犯困,做什麼事情都提不上興趣,對什麼都沒什麼胃口。
自從上次蕭彰讓醫師來過一次,的確診不出來有沒有身孕之后我就讓醫師不用來了。
一次就中的概率那麼小,我覺得肯定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只是蕭彰依舊堅信我懷上了,對我一直都小心翼翼,也沒在床上碰過我。
「彩兒,你去讓醫師來給我看看。」我結合最近的一些狀況,有些心慌。
醫師還是當日那個把我救活的醫師,年紀輕輕但有些本事。
他規規矩矩給我診了脈,最后笑道:「恭喜夫人,已有身孕兩月了。王上果真是慧眼如炬,一眼便能看出臣看不出的脈。」
聽到這話彩兒也十分開心,連忙去取了賞錢給他。
只有我,腦子空空。
我懷孕了。
在我二十歲這年。
這個消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蕭彰,就先聽說了他要帶兵出征的消息。
「我可以一起去嗎?」我問蕭彰。
這句話我是脫口而出的,說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
去了又能干什麼?
我難道還能為他擋一擊嗎?
我不能,我可能還沒那麼愛他。
蕭彰摸了摸我的腦袋:「你在這里等我回來。」
我抬頭看他,可能我快哭了,眼睛熱了一圈。
「你會平安回來對嗎?」
他點頭,捧起我的臉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有你等我,我一定回來。」
動作輕柔,生怕將我弄疼了。
細細想來,我會喜歡他一點也不奇怪。
畢竟我從小到大從來沒被人這麼認真對待過。
「王上,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因為我救過你?」我和他一起坐在太明塔的屋頂。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我身后他為我披上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登上王位那年,只有六歲。」
「顧相說我年紀尚小,他會輔佐我,教導我,其實不然。他束縛我,操縱我,他躲在我的身后做盡一切壞事,再將所有事推到我的頭上。我是人人憎惡的暴君、是不聽勸誡的反骨,他是良臣、是恩師。」
「我以為我聽他的話,便能平安長大。卻沒想到他野心越來越大,居然在我的膳食里摻毒,想讓我不知不覺地死去。作為一個遭了天譴的暴君死去。」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面上一片平靜。
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我心疼地抱住他,卻不知道說什麼去安慰他。
他說的那些事情對來我說都太陌生,太可怕,太遙遠了。
「帝王之路本就不易,更何況我年幼登基。」他伸手將我也攬住,下巴放在我的頭頂上,「所有人不是想從我身上撈到好處,就是想殺了我。只有你,從天而降用你嬌弱的身子擋在我身前,不惜自己性命也要救下我。」
我其實也不是故意的……
「我曾經也以為你別有所圖,或者是哪方派來的奸細。可是你總是那般認真地看著我,一聲聲告訴我你心悅于我……」
我連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再說下去,又要說我自薦枕席了。
他伸手捉住我的手,輕輕吻在我的手心。
密密麻麻的癢,像是吻在我的心尖上。
「阿意,因為你,我才覺得自己是個人。」蕭彰的唇抵在我的手指上,聲音輕輕的,「我不會愛人,沒人教過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得到,我真的很愛你……」
沒等他說完,我傾過身去,微微仰起頭吻在了他的唇上。
再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了。
他的愛意太濃烈,讓我根本無法忽視。
可能是我動作太大,我和他一起往后仰著從屋頂往下落。
嚇得我連忙要往下看卻被他的手按住了腦袋。
耳邊的風聲好像停了,蕭彰的吻十分霸道地占據了主導地位。
我愛上蕭彰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莫名其妙又無可自拔。
蕭彰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他懷里睡得格外香甜,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王上說怕夫人難過,昨天夜里等夫人睡熟便出發了。」彩兒見我滿王宮找人的時候,才一邊追我一邊勸道,「夫人小心,別累著身子。」
對啊。
我還沒告訴蕭彰,我懷了他的孩子。
算了,等他平安回來,再給他一個驚喜。
他一定會平安回來。
等蕭彰的日子枯燥無味,醫師每隔幾日都會來給我看診,叮囑我很多事情。
這日我突然叫住他。
「那日你說是用古書上的法子將我救活的,具體是個什麼法子?」萬一蕭彰出了什麼意外,說不定我也能用同樣的法子。
醫師看著我欲言又止。
「夫人恕罪,那法子不外傳。」
他在說謊。
我走到他身前,盯著他漂浮不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若不說,我今日讓你走不出王宮。」
這是學著蕭彰說的,他總是這樣嚇唬別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學得太像了,醫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喊道:「夫人恕罪啊,王上說臣若對夫人說一個字,便要屠臣滿門。
臣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出生的狗崽子,夫人便饒了臣吧!」
果然嚇唬人這一套,還是只有蕭彰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