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時遇見太子殺人,我只能裝瞎。
他各種試探,故意讓我跨進河里,拿劍對著我,我都忍了。
直到他躲在凈房……
忍不下去了,死吧。
1
我回京的路上,馬車壞了。
路旁剛好有一處密林,如今三月初,桃花開得艷,云霞般落在枝頭。我坐車坐得憋悶,便一個人進林子里去逛逛。
我鋪了塊帕子在地上,剛席地坐下,忽然從背后的樹干旁跌出個人來。
那人穿著青色的官袍,補丁上還繡了鷺鷥,是個六品官。他臉色慘白,雙手死死捂著脖子,脖子上鮮血飛濺,噴了我一臉。
溫熱黏膩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我傻了。
下一秒,另一道身影從樹后繞了出來,手里提著長劍,一腳踩上那六品官的后背。
「能死在本王的劍下,是你的福氣。」
他冷哼一聲,氣定神閑地把長劍插入六品官的后心處,儀態優雅,完全不像在殺人。
盯著他明黃色的長袍,我瞳孔劇震。
他媽的,太子!我死了!
我僵在原地,心臟跳得飛快,腦子急轉半天,忽然有了個主意。
我伸手摸了摸臉頰。
「怎麼下雨了?琉璃——下雨了,你扶我回車上吧,琉璃——」
我一邊喊,一邊用手撐著樹干站起來,然后雙手向前伸直,摸索著朝外走。
太子站在旁邊,一臉懷疑地盯著我,劍眉緊皺。
「小姐,我在這兒——」
琉璃提著裙擺,興高采烈地從遠處朝我跑來。
「咱們運氣好,遇上陸夫人了,她說捎我們回去呢。」
太子聽見了,立刻隱回樹后,我渾身僵硬,死死地伸手握住琉璃的胳膊,指甲掐進她肉里。
「呀,小姐你臉上怎麼有血,你受傷了?」
我停住腳步,猶豫道:「什麼血,方才不是下雨了嗎?」
一邊說,一邊瘋狂朝琉璃使眼色,沖她比嘴型。
「我是瞎子,瞎子——」
琉璃冰雪聰明,一下就明白過來,軟聲哄著我。
「沒事,咱們先回車上。」
「小姐,方才陸夫人說,她認識一個名醫呢,專治眼疾的,你的眼睛有希望了。」
我瞪大眼睛,給琉璃比了個大拇指。
干得漂亮啊!
2
路上,我極小聲地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琉璃聽得倒吸一口冷氣。
「太子蕭元?」
蕭元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獲封太子之前,一直在邊關領軍,是極不受寵的皇子。可前些年皇帝病重,蕭元回京侍疾,一來二去,不知怎的,皇帝竟下旨冊封他為太子。
蕭元只是七皇子,前頭還有六位兄長,其他人自然不服,一群皇子烏泱泱地斗起來,京里沒一日太平的。
我父親不過一個五品官,若是牽扯到這種大位之爭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和琉璃都知道事態嚴重,兩個人當即便準備好了應對之策。
我自幼體弱,時不時就要病一場,我家在京郊有一處溫泉別苑,比京城里暖和許多,天一冷,我就住到別苑里,開春以后才回京。
現在正好以此為借口,就說這次得了眼疾,去莊子里休養的。
太子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讓琉璃立刻派人回莊子,幾個貼身伺候的人都對好口供,還收買了給我看病的大夫。
回到家,母親知道我雙目失明,抱著我哭了一場。
「瑤瑤放心,娘一定會找大夫治好你的病。」
應對完父母,我回到房里,筋疲力盡地靠在門框上。
那身帶血的衣服剛上馬車就換過了,可背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我叫琉璃放水沐浴。
浴桶就在臥房里,擺在屏風后頭,對著一扇窗戶,窗外是一株玉蘭樹,有一縷一縷的幽香順著窗子縫隙鉆進來。
我深吸一口氣,整個身體都放松下來,解開腰帶,脫掉外袍。
脫到中衣的時候,我看見窗子忽然向外打開,一個黑衣人速度極快地跳了進來,然后伸手掩好門窗。
我嚇傻了,是太子,他要來殺我滅口了?
太子抱著雙臂靠在墻上,他顯然沒想到我正要沐浴,意外地挑了下眉頭,而后噙起一抹淡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太子好像不是來殺我的,所以,他是來試探我的?
3
要命還是要名節?這還用想嗎?
只猶豫一秒,我就干脆利落地脫掉中衣,隨手把衣服朝太子臉上一甩,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跨進浴桶,渾身泡在溫水里,蒸汽氤氳,我長舒一口氣,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太子摸了摸下巴,忽然從袖子里抽出匕首,在指尖把玩著轉了兩圈。
什麼,蕭元,你是不是人啊,我是個瞎子啊。
這都下的去手,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又驚又怒,怕得要死,面上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浴桶旁擺著一把椅子,椅背上掛了我的衣裳,太子施施然地走到椅子旁坐下,蹺起二郎腿,長手一伸,橫過水面。
匕首一下對準我脖子,一下對準我胸口,仿佛在考量從哪里下手比較好。
看著一點亮光從鼻尖閃過,我嚇哭了。
我睜著眼睛,眼淚一滴接一滴地從臉頰上滑落,滴進水里,蕩起一小片波紋。
太子眉頭一挑,握緊了匕首。
我忙伸手捂住臉頰,長嘆一口氣,向后靠在浴桶壁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