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我有點頭疼,好好一個溫文爾雅的大美人變成自己前世故人,還性情大變格外黏糊。
不過終究是奔波多日,我疲累不已,便不再多想早早歇下。
以至于夜半被喚醒時我感覺自己還在夢中。
如月神色凄惶道:
「小姐,大少爺出事了!」
我心頭一跳抓住她的胳膊正要追問,玉修正在此時進了門,他帶來了更聳人聽聞的消息:
「阿梧,沈兄隨行的一個小廝身上剛剛出現了同樣的紅斑。」
原以為不過是普通的疫癥,如今看來怕是不妙,我閉了閉眼壓下不好的預感,起身套上外衣,示意玉修繼續。
「來通報的人道,沈兄將府衙的大部分人手都調到了李家村附近把守,除了醫者一律禁止出入。」
「余下的人守在府衙,若城中有出現紅斑癥狀的病人,需及時上報,再安置在衙門后院。」
我搖搖頭,普通百姓需得做工謀生,歇不得一日,又不曉得這病的厲害,恐怕不會輕易上報,而這病又傳染得太快。
「如月,你守在家里,吩咐管事從現在起閉門謝客,府中人減少交談,保持距離,若有急事必須外出,以手絹絲帕遮住口鼻不得取下。」
「玉修,你同我一道去李家村。」
「小姐!」如月控制不住高聲叫道。
「阿梧,我一人前去便可,你在家等著我的消息。」玉修按住了我的肩,也一臉不贊同。
我示意如月去安排馬車,冷冷掃了玉修一眼道:
「你來此間莫非也學了這些孽障玩意的習性,以為孤是女子,便要守在家中?」
玉修的臉一下子白了,他抿了抿唇沒有辯駁,沉默著替我披上斗篷。
馬車行至半途,我闔著雙眼,直到一陣冷風猛地從窗戶鉆進來,我睜開眼,才發現旁邊的玉修竟只著了一身單薄的衣衫。
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厚實的兔毛斗篷,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冰冷異常。
解開斗篷,我將人拉入懷中,感受著對方僵硬的身軀,我嘖了一聲:「抱緊些,你不冷孤冷。」
下一秒我便被他緊緊抱住,那雙飲冰濯雪的眸子泛著胭脂色。
「玉修絕沒有看輕殿下的意思。」他青白著一張臉,看起來分外可憐,「玉修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殿下了。」
我無聲嘆了口氣,將人抱緊了些。
9
李家村的情況如我所料的那般嚴峻,兄長得了通傳遠遠地便斥我回府。
我將帶來的藥材放在地上又往后退了十幾步。
「言公子遣人送了幾車藥材,按照時日,很快便會到通州。」
「哥哥府衙若有信得過的人,借阿梧一用。」
兄長沉默了片刻,撿起地上的藥材,從袖中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香囊放在了地上。
「拿了東西去府衙尋陳秋。」他沉聲道,又向玉修行了個禮,「舍妹還望言公子多加照顧。」
言麓君點頭應下,隔著帕子撿起香囊。
「哥哥保重。」
我沒有多耽誤時間,匆匆同兄長問過那疫癥的情況便又坐上馬車趕往府衙。
言麓君解開香囊,里面是一枚銅制官印。
「剛剛兄長說的那紅斑疫癥的發作情形,起初是銅錢大小的紅斑,慢慢鼓起石榴籽似的膿包……你有沒有覺得很是耳熟?」我沉吟道。
玉修點了點頭,
「風景棠剛執政時,民間曾爆發過一場相似的疫癥,不過殿下您那時忙于朝政還沒來得及騰出手處理,只讓肖大人派人去做了些調查。
」
我隱約有些印象:
「是她忽然說要祭天告罪那次?」
「沒錯,此事最不合理的便是,舉辦完祭天大典之后,那疫癥便慢慢消弭,而風景棠也因此在民間得了賢名。」
「你是說這疫癥是風景棠派人搗的鬼?」
「殿下不知,當時民間隱隱流傳著一首歌謠。」玉修思索了一下繼續道,「紅榴盈盈,魍魎蛇行。屑屑氓生,登彼長生。佻佻公子,亡道斃魂。昭昭天命,從我者眾。」
我擰著眉念了幾遍:「這聽起來像邪教在趁機吸納教眾,這倒不稀奇。」
「沒錯,當時肖大人確實查到了這紅榴教,當時雖不成氣候卻也小具規模,蹊蹺的是祭天之后這紅榴教一夜之間消失得干干凈凈。」
「如今這疫癥若真是與皇帝有關,想來我身死之后她不僅沒守住位子,連命也丟了。」我打了個哈欠,「我到底扶持了個什麼玩意。」
玉修扶我靠在他的胸膛溫聲道:「這怎麼怪殿下您?分明是風景棠德不配位恩將仇報。」
「讓人留意各地的消息,若有與紅榴教相似……」我困意上涌,說著說著便沒了聲音,只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暖烘烘的懷抱。
10
陳秋確實如兄長所言很是得用,我的安排有條不紊地被執行下去,玉修的人手和藥材也派上了用場。但通州城人口眾多,又有源源不斷的外來患者在城外等著救濟。轉眼五日,兄長已經確認沒有被感染,從李家村脫身,卻還沒有收到京城的回復。
我站在城墻上和兄長并肩而立,玉修抱了件大氅替我披上。「沈大人,阿梧,聚寶錢莊兌的銀兩已經換了藥材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