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失笑,「是我來得不巧,耽誤謝三郎好事了。」
謝昭假意皺眉,哀怨地看著我,小聲撒著嬌,眼眸明亮,「姐姐……你明明知道我是只中意你的。」
我彎眸,余光瞥見不遠住臉色難看的李凝月,故意離得謝昭近了些。
果不其然,她手里的茶盞險些都要讓她捏碎了。
我還在車上時蘭草就同我說了:「謝公子剛到,李凝月就湊了過來,要和他談詩詞呢。」
可惜謝昭在人前是個鐵面閻王,向來對這種湊上來的都沒個好臉,煞是冷淡。
如今她看見謝昭在我面前與對她時截然不同的乖順溫馴,焉能不氣。
我朝謝昭鉤鉤手指,笑得嫵媚,「三郎,我好渴啊。」
謝昭紅了臉,又羞又臊地瞪了我一眼,讓蘭草扶著我入座。
他自己親自煎了茶吹溫了才遞給我,手握成拳,懶懶地撐著半邊風流倜儻的側臉,滿目深情地望著我,輕聲叮囑:「姐姐,你慢些,別急啊。」
我笑著端起茶盞輕呷,親眼看著李凝月推翻了面前的茶盞,寒著臉走了過來。
「聽說王姑娘的馬球一絕,不知道我能不能討教一翻?」她笑得僵硬,眼里的不悅溢于言表。
我咽下茶水,將杯子遞給謝昭,笑得明晃晃,「還要。」
李凝月見我沒有馬上理她,本就不太真誠的笑容此刻一點一點拉了下去,看我的眼神也越發的怨毒。
在她徹底變臉的前一秒,我仰頭沖她笑,態度無比親熱軟和,「好啊,李家姐姐來討教,我自然是無有不依的。」
謝昭孩子氣地抱怨:「這馬球臟死了,姐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不能專門陪陪我嗎?」
說罷,他轉頭不高興地給了李凝月一記白眼,臭著臉,「你沒事干嗎?那麼多貴女你不找,偏偏找我家女郎,你是存心不要我好過呢。」
謝昭是武將,平時說話糙得很,今日沒罵李凝月真是稀奇,想必是在我面前裝斯文呢。
李凝月也不在意謝昭的冷言冷語,刻意笑得爽朗,暗送秋波,捏著嗓子嬌聲道:「謝家哥哥別生氣,我也是想和王家姐姐交個朋友嘛。」
謝昭不耐煩地冷哼了聲。
我和李凝月先后跨馬上場。
她握住馬的韁繩,靠近我,一擺剛才在謝昭面前時對我的友善,神情倨傲,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聲音冷冷道:
「王姝,你要是識相就離謝昭遠一點,否則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我告訴你,你第一才女的名頭是我的,你的未婚夫也是我的,像你這種封建時代的蠢女人,都不配做我的情敵。」
我驚訝地看著她,做足了蠢笨模樣,結結巴巴道:「李姑娘,你,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李凝月冷哼了聲,似是對我這副上不得臺面嬌氣樣很是鄙夷,「你這蠢貨!既如此,我便再同你說一次,你的未婚夫謝昭我要了!
「你這種唯唯諾諾只知在家繡花的封建蠢女人,就該在家里好好繡花!
「哼,像你們這種只知道三從四德奉女戒女訓為圭臬的封建殘余,真不知道謝昭為什麼會看上你這種無趣蠢笨的女人。」
她猛地一甩馬鞭,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地御馬向前。
我從容不迫地甩著馬鞭,策馬慢行,唇角緩緩勾出幾分笑意來。
是誰告訴她「我們」這個時代的女人只知道三從四德的?
大宅院里廝殺出來的姑娘,成婚后亦是掌管一家中饋的當家主母,她說我們「蠢笨」
?
這也算是我今日聽到最好笑的樂子了。
真是天真極了。
5
上輩子也是這場馬球會。
在我進球即將取得勝利時,李凝月暗中使詐,策馬撞到我身上,摔傷了腿。
以至于最后,我縱然奪得頭籌,也擔了一個勝之不武,陰險狡詐的名頭。
而她雖落敗,卻惹得眾人憐愛同情。
我和她的勝敗就此顛倒。
謝昭倒是沒被李凝月蒙騙,就是謝禮那個蠢男人被騙了,反倒對李凝月憐惜起來,害得浮雪氣得一頓哭著吃了三個豬肘子。
比賽開始,我連續進了三個球,李凝月的神色從一開始的趾高氣揚變得陰郁起來。
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在我進最后一個球的時候,她用盡全力策馬飛奔撞了過來。
與上輩子無二的場景。
但這一次的結局總該是不同了。
我驚慌地大喊了一聲,帶著哭腔:「李姑娘,你這是干什麼呀!」
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謝昭瞳孔猛縮,翻身上馬沖了過來,「小心!」
而我也在同一時間,提韁勒馬,將上輩子被李凝月擋住的死角暴露在人前。
李凝月沒料到我突然有這一手,急忙拉住韁繩想要中止,可卻為時已晚。
她的馬因為慣性沖了過來。
我暗暗使力扯了韁繩,故意迎了上去。
在李凝月撞過來的前一秒,我自己已經從馬上跌了下去。
這樣就只會有皮外傷而不會有內傷。
我可從來不會干兩敗俱傷,以自己生命安全為代價復仇的事,得不償失也愚不可及。
不光如此,兩匹馬撞在一起的時候,我還順便給了李凝月一腳。
吃奶的力氣我都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