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慘叫著被馬甩在了塵土飛揚的地上,滾了好幾圈,發飾都被甩掉了。
整個人披頭散發渾身泥土,哪有半點上輩子受傷后嬌滴滴的樣子。
估計她這回摔得可比上輩子嚴重多了呢。
謝昭勒馬跳了下來,近乎是撲在地上抱住了我,眼里滿是焦急。
他大喊:「謝禮!」
謝禮自幼便習得一手好醫術,比宮里的醫官還要好些。
我在謝昭懷里哭得喘不過氣來,一直到今日到場的世家貴婦都湊齊圍了過來,確保一個人都沒少,我才喘過氣,膽戰心驚地哽咽控訴起來。
「李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呀,你找我打的馬球,縱然是輸了,可也不該要殺人啊,勝敗本就是兵家常事,你若是想要贏,說一聲就是了,我讓你就可以了,你何必嗚嗚嗚,何必這樣要我性命啊。」
李凝月疼得話都說不出來,瞠目結舌地看著我口齒清晰地將她架在火上烤。
我哭得更帶勁了,直接發難東道主張大娘子。
「張大娘子,以后你的集會我是不敢來了,這是要命啊。」
不少看熱鬧的官家小姐都后怕地附和。
張大娘子忙不迭地給我賠罪。
謝昭被我掐了兩把,頓時明白了,沉著臉附和:「我看以后什麼集會都別開了!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張大娘子汗顏,李凝月畢竟是尚書家的,她也不好做得太難看。
她一邊小心看顧著謝昭臉色,一邊招呼著讓人把李凝月這個禍害送回李家,再三和眾人保證,日后什麼集會宴會都不會再請李凝月。
李凝月差點氣暈過去,想要說話,嘴角一動就牽動了臉上的傷,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只剩下呻吟了。
謝昭小心翼翼地將我打橫抱起,上了馬車。
一同上來的還有謝禮。
謝禮還沒給我開完藥,外門的小廝就著急忙慌地喊:「小公子,您快去看看,三公主要殺了李家小姐給王姑娘賠罪呢。」
我差點笑出來,「你快去看看浮雪,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謝禮頭疼地扶額,忙給我開完藥就下去了。
謝禮和浮雪這倆人也算是怨偶了,上輩子因為李凝月從中作梗,又因為浮雪脾氣火爆,致使兩人婚后并不愉快。
我原以為他們會和離,誰知竟是吵吵鬧鬧過了一輩子。
新帝即位后,浮雪母家敗落,謝家人逼謝禮休妻,另娶高門,誰知謝禮寧死不從,甚至公然忤逆父母,帶著浮雪開府另居。
我既已重來一世,便不會再讓李凝月破壞謝禮和和浮雪的感情。
這次,我會讓她所有的籌謀都淪為齏粉。
今日的馬球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開胃菜罷了,重頭戲還在后面呢。
6
馬球會的事被傳開了,李尚書上朝被陛下以治家不嚴教女無方為由,罰了半年的俸祿。
派到李家的眼線回來說,李尚書下朝后對著李凝月好一頓責罵,讓她去跪了好幾夜的祠堂,她的膝蓋都腫得不成樣子了。
第二日,尚書夫人帶著一瘸一拐的李凝月來和我賠罪。
我爹如今是兵馬大將軍,手里握著兵權,陛下都得敬著,李家得罪不起。
內宅的事情是我母親打理,母親把李凝月和她母親晾在了外面。
春寒料峭,李凝月小臉被冷風吹得煞白。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母親喊他們進來。
進來了也沒有賜座,兩人站著道歉。
「實在是小女不對,我今日特意帶著她來給姐姐賠禮了。」
李凝月低頭站在她母親身后,目光卻是透過眾人看向我。
一股子異樣爬上我的心頭。
明明今日的李凝月比往日都要落魄,一身的傷,連臉上都剮蹭了痕跡,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可周身氣質卻比往日錦衣華服所堆出來的浮華更顯穩重。
她看向我的眼神徹徹底底變了,其中翻滾的輕蔑濃烈異常,不似往日那般蠢笨。
她走上前來向我道歉,姿態放得非常低,還未說話,眼淚就落了下來,嬌滴滴的,好不可憐,「王姑娘,那日姐姐我不是有意的,馬兒發了狂,我控制不住,后來才知道那馬不知道被誰下了藥了,我實在是對你不起。」
我心里冷笑了聲,這就演起來了。
她為了挽回自己在京中的名聲,可是下了苦工想理由啊。
母親諷刺了兩句,眼不見心不煩,放人離開了。
尚書夫人灰溜溜地帶著李凝月離開了。
原本就是走過場給天子和同僚看的事情。
誰知道,李凝月去而復返,讓小廝代為通傳,說是忘記將自己所帶的補償禮物給我了,煩勞一見。
我挑了挑眉,真有意思,讓人把她帶了進來。
我倒要看看她又要弄什麼幺蛾子。
她遞給我一個精致的長匣子,一改柔弱,笑得銳利,貼近我的耳邊,輕輕的聲音像是毒舌吐芯,黏膩無比,「王姝,想不到吧,你的一場栽贓陷害讓我也回來了,這一輩子,我定要讓你也嘗嘗被五馬分尸的滋味。
」
話語最后迸發出的徹骨恨意,令我捏著匣子的手一緊,眼神卻異常淡定地望著她,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