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前幾年見他對同事也少言寡語獨來獨往,擔心他沒有社交,主動把李建偉他們又聯系起來,時不時地發發紅包刷個臉熟。
這時,李建偉又對我吐槽:「我們那群六年了,澤哥連你都沒拉進去,這曲若若哪冒出來的?」
一個值得他明目張膽偏愛的女人,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她都說要結婚了,何必問我?」
「婚禮時候你替我隨個份子,我就不去了。」
發完消息,我向李建偉轉賬88888,再不理會他。
原本心情有點差,韓君牧的聊天框卻突然彈了出來,是一則廣告:
「來這家溫泉,和可愛修勾一起玩耍!」
「你不去嗎?你真的不去嗎?不去的話叔叔自己去擼狗子了,聽說他家的金毛特別軟特別好 rua——」
傅星澤對貓毛過敏,嚴苛到我不能養任何小動物,更不敢沾了毛發去碰他。
因為他,我的所有愛好變得一文不值。
于是那個周末,我答應韓君牧的邀請,去溫泉酒店玩了個痛快,帶上定位和小動物的照片足足發了三條朋友圈。
雖是游玩,韓君牧卻借著機會將朋友一一介紹給我,其中有位姓秦的醫生,更是直言看過我的履歷,和我聊了很多外科的話題。
他了解我在醫院的懷才不遇,從手機上轉發給我一份英文文獻,問我有什麼看法。
后來我才知道,他叫秦競川,是國內排名前三的頂尖專家。
對此,韓君牧只是輕描淡寫解釋說:「就是感覺你在醫院不怎麼開心啊,剛好叔叔這幾個醫生朋友能和你聊到一塊,你會開心點嗎?」
應該是開心的吧。
除了父母,再沒有人如此關心我的喜怒哀樂。
傅星澤八年都沒有過。
原來被愛的感覺是這樣。
那天凌晨,傅星澤竟然找到了溫泉山莊。
夏夜的風很溫和,卻吹得他狼狽至極,他站在我房間的院子外面,勾唇慘然一笑,臉上毫無血色,眸底一絲光彩也沒有。
「紅包是什麼意思?我說過要結婚了嗎?」
「是曲若若偷拿我的手機,把自己拉進群聊的,那個群聊我幾年沒說話了根本不知道!曲若若不會再纏著你了,她只能是我的妹妹。若她不愿,那便連家人都不要做了。」
他想靠近,卻因為我身上沾滿了貓毛,硬生生停在外面,只是絕望地看著我。
心口好像有個窒息的破洞,只有我才能補上。
「我白班連到十二點,看到消息就盡快來找你了,滴水未進開了三個小時車,現在我解釋清楚了嗎?還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是挺清楚的。
可我也有拒絕的權利啊,
我不欠你的,也不想在原地等你了。
21.
返程時我頂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韓君牧默契地什麼也沒問,只是在我下車回家時,拿出一只小奶貓送給我。
是昨天我玩了很久,還猶豫要不要養的那只。
「試試唄,叔叔幫你作決定了。養不好就問我,我有經驗。」
「人就是要干脆一點。再比如,一直在不屬于你的圈子里混,時間久了才發現全都是糟心事,你本不用面對這些的。」
「我發現你總是低頭看,什麼時候抬頭看看身邊的人啊?最壞的結果,也還有個門當戶對嘛。」
我沉默著去品他的話,心里也慢慢有了決定。
新一周門診的時候,有個腿疼的中年女人掛我的號,拎著 Gucci 的包,卻穿著一雙露腳趾的布鞋,描述癥狀亂七八糟的,查來查去都沒什麼毛病,到中午干脆賴在診室不走了。
她把大門一關,忽然露出個詭異的笑。
22.
「你就是我兒子藏了八年的寶貝吧?」
陰森的笑聲讓我瞬間脊背發涼,我擱下筆,滿眼防備。
中年女人叫許鳳,繞著我的桌子轉了一圈,把玩著我的圓珠筆咯咯直笑。
「果然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我兒子為了你毀掉了整個曲家,送曲若若去印尼讀什麼音樂研究生,他還要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我們家四分五裂都是因為你啊!」
「我可是他親媽啊!我被他逼得流落街頭像個潑婦,我苦心經營了一輩子,全被他毀了啊!就為了你蘇月白,憑什麼!」
我狠狠皺眉,打電話喊保安。
許鳳的眼淚一下子收了回去,邊整理頭發邊坐到我桌前,恢復了鎮定自若。
「我來就是告訴你,我再臟也是傅星澤的親媽!他既然毀了我的一切,后半輩子,我和你們糾纏到底!等你嫁進門,咱們走著瞧!」
23.
「誰告訴你,我要嫁給你兒子傅星澤了?」
我冷嗤一聲,滿眼同情望向許鳳:「你們家的事和我有關系嗎?」
「你會嫁的。傅星澤認定的事情,誰也不能改變,他就是個瘋子。」
「我就在家里坐著、等著,等你嫁進門向我磕頭敬茶那一天,我會好好折磨傅星澤最在乎的寶貝。」
許鳳那雙干枯泛黃的死魚眼緊緊盯著我,在保安沖進來那一刻,她突然從口袋里掏出我的圓珠筆,狠狠扎進了自己的小腿!
「啊——醫生打人啦,蘇醫生不想治我,讓我滾啊!」
24.
雖然是午休,走廊里依然有許多排隊的患者,許鳳尖叫扭曲著在屋里爬行,被錄下來發到了網上,事情一下子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