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家里的構造更熟悉,帶著我一路彎彎繞繞,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眼前一片漆黑,像身處一個巨大的黑洞。
花姐忽然毫無預兆地松開我的手。
我一時有些驚慌,連連呼喊:「花姐?花姐?」
卻沒有任何回應。
花姐不見了。
我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想找到剛剛來時的方向。
身后傳來了有節奏的腳步聲。
似乎還有金屬在地上慢慢滾動的聲音。
我額頭沁出了冷汗。
心跳狂飆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一縷微光,打在地板上。
悠揚歡快的歌聲隨之響起。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林頌年推了一個放著蛋糕的小車車,笑著朝我走來。
花姐和成功兄跟在他身后拍手。
甚至還有幾個阿姨在后面充人數,舉著小牌子當氣氛組。
我有些愣神:「你、你們……」
林頌年已經走到我身前,俯身給我戴上生日帽,在我耳邊輕聲說:「生日快樂,小怡姐姐。」
他眼底笑意清淺,像一汪甘甜的泉水。
我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發生了什麼,眼睛已經先一步涌出了淚花。
我胡亂抹了幾把:「你……你們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
這個我自己都快忘記的日子,竟然會被別人用心地記住。
林頌年很是無奈地嘆著氣。
「我的小怡姐姐,你怎麼忘性這麼大呢?」
15
在林頌年的提醒下,我終于想起來。
我爸剛被打死的那陣子,我是一個人生活的。
一次在外面撿水瓶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跌跌撞撞的小男孩。
他說自己被人販子拐了,好不容易溜出來,已經跑得筋疲力盡了。
我看他長的就是一副要受委屈的樣,干脆把他帶回家養了一陣子。
那段時間,我倆輪流出去撿過水瓶、賣過報紙。
雖然過得拮據,卻很開心。
后來他父母把他接走的時候,給我留了很大一筆錢。
但很快被另一群討債的給搶走了。
秀蓮奶奶看不下去,這才帶著我一起搬了家。
我把被收養后的人生看作新的人生,因此也就漸漸淡忘了十一歲前的經歷。
……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可你怎麼知道是我呢?」
林頌年「哼」了一聲。
「你的鎖骨上有一個小愛心。」
「而且,我怎麼會認不出來是你呢?」
花姐激動地拉著我:「小溫,我真的沒想到,那筆錢最后竟然被搶走了,太可恨了!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一起把你帶回來了!」
成功兄也使勁跟我握手:「是啊,小溫!而且后來頌頌再回去找你的時候,發現你不在了,在家哭了好幾個月都沒緩過來呢。」
林頌年扯扯他爸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爸,你別說這個……」
生日蠟燭的光照在他的臉上,不太清晰,卻依然看得出臉頰有些微紅。
林頌年轉過頭,別別扭扭不敢看我:「小怡姐姐,快吹蠟燭吧。」
花姐和成功兄都滿眼期待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我希望奶奶長命百歲。
希望自己獲得幸福。
希望林頌年和他的家人……永遠快樂。
16
吹完蠟燭后,房間的燈亮了。
我才看清,房間的四壁都被貼滿了氣球,中間圍著一個「happy birthday」。
還有一些小星星燈,一看就是很用心準備過的。
花姐興奮地給我介紹:「這些氣球都是頌頌一個一個貼上去的,我們想幫忙,他還不讓呢。」
成功兄連連附和:「是啊,這臭小子,非說要自己給你準備,從不見他這麼認真。
」
林頌年的耳根子已然紅透了。
「爸媽,你們能不能別老說我……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花姐一個拍手:「哦,對!小溫,快切蛋糕呀,生日蛋糕!」
我低頭看了看面前的蛋糕,四周堆起來的巧克力碎,圍著中間一個可愛的娃娃,旁邊還用果醬寫著「小怡生日快樂」。
以前爸爸從不關心我的生日。
后來有了秀蓮奶奶,我又擔心她破費,故意說我討厭過生日。
今天這樣的場景只在我的夢里出現過。
「你們真的對我……太好了……」
花姐過來攬我肩膀:「說什麼呢?你可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沒有你,他可能已經被賣到非洲干苦力了。」
她如此一說,我控制不住自己哽咽的語氣,開始嚎啕大哭。
「對不起,花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
「之前綁架林頌年的人就是我,干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還想瞞天過海,我簡直罪無可恕!我明天就自己去警察局自首嗚嗚嗚嗚……」
花姐懵了:「綁架?什麼綁架?」
成功兄一副掌控全局的淡定模樣。
林頌年則皺著眉頭,很嚴肅地對我說:「姐姐,你不能隨便給自己安黑鍋。」
我吸著鼻涕,聲音有些甕:「啊?我沒有啊?」
林頌年扶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開始一一跟我認真掰扯。
「首先,我們知道,滿足犯罪成立有四個要件,分別是犯罪主體、犯罪客體、犯罪主觀方面和犯罪客觀方面。」
我仰頭:「啊?」
他伸出一根手指:「我們再來看綁架罪這一項罪名。」
「第一,在犯罪客體方面需要滿足,侵害他人的人身自由權利、健康、生命權利及公私財產所有權利。
」
我真的聽不懂他在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