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不是共犯,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黑衣大哥干活極其利索,綁好炸藥后,雙腕相握在身后,站在了門口。
我不再敢亂動,轉頭看向左側:「周倦現在對我還很上頭,你猜他知道了,會不會遷怒你?」
我其實也在賭,手中冷汗直冒。
她冷笑一聲,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江韻,周倦出車禍,還躺在醫院里,你猜他為什麼會出車禍?」
「他不吃不喝,看著個破請柬,非要去機場,說要去找什麼茶園。」
她指的,或許是我在江南包下的那個茶園。
「江韻,門口那個,是我名義上的爸爸,他要把我賣了換錢,我騙他說讀書能賺更多的錢,他才放任我讀了幾年書,但我知道,這不是長久的辦法。后來,我盯上了周家。」
「本來,齊硯禮權勢漸盛,可他實在是油鹽不進,沒辦法,只能去貼周倦那個廢物了。」
林嫣談起周倦時,竟然滿是鄙夷。
我忽然想起,我為周倦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時候,他卻為了林嫣一通電話跑去了大洋彼岸。
周倦回來時,一句解釋也沒有,但嘴角總是止不住地上揚。
那是我過去三年中最想放棄的瞬間。
我總以為,周倦至少被人愛著。
但現在看來,可悲啊,原來沒一個人愛他。
林嫣的話,讓恐懼在一瞬間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恐懼又陌生。
我心中暗暗祈禱,齊硯禮快來吧。
然而,最先出現在門口的,卻是張嘉。
他風塵仆仆地趕來,精致的鞋底踩滿了泥沙。
可是,他來干什麼呢?
許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林嫣莞爾一笑:「好戲,要開場了。
」
10
「嘉哥,嘉哥你救救我。」
林嫣捏著嗓子,不顧身上綁滿的炸藥包,彎著身子向屋外的張嘉喊道。
張嘉被門口的人攔住,只能眼神示意安撫我們。
「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黑衣人沉默不語,握著手中的榔頭漸漸朝張嘉逼近。
張嘉也是個標準的公子哥,哪兒見過這個架勢。
他半蹲著,慢慢向后退去。
就在這時,身上炸藥包的倒計時,突然響了起來。
我去,小命要玩完了。
張嘉越退越遠,漸漸變成了遠方的一個小人。
在這麼緊張的時刻,他竟然還有時間接電話。
就在我懷疑救兵是不是已經走掉的時候,齊硯禮閃著殘影,一把卸下了黑衣人手中的武器。
在場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齊硯禮已經半蹲在了我的身前。
媽的,帥得我想哭。
齊硯禮還穿著我遞給他的西裝,精致的皮鞋一塵不染。
不愧是飛來的,就是發型有些亂。
我眼底含淚,正要開口時,旁邊的林嫣率先開了口:「小叔,救救我。」
白皙的臉頰粘著微干的泥沙,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齊硯禮看了她一眼,朝呆愣在遠處的張嘉招了招手:「你來。」
「嘴塞上,再綁結實點,扔出去。」
……
林嫣掙扎未果,被張嘉捆成粽子扛回了車上。
空曠的廢舊工廠,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才終于放松,我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哭。
齊硯禮摸摸頭,將我攬在懷里。
我正要回抱,卻發現身上的計時器正在加速。
齊硯禮抽出身,低頭看著我身上的炸彈:「問題不大,交給我。」
我相信他,但心里還是亂得很。
心里越亂,我發現倒計時的聲音頻率越來越高。
齊硯禮手中動作沒停,修長的手指在五顏六色的線之間飛舞。
「還記得我說過,你可以控制時間嗎?」
我聞言,僵硬地點了點頭。
「你放輕松,時間會過得慢一點,相信我。」
我企圖讓自己想一些開心的事情來放松,才發現,來到這個世界的三年,跟在周倦身后的每一天,都談不上真正的快樂。
反倒是齊硯禮出現后的日子……但是,太短暫了。
我心中發緊,耳邊的倒計時愈發震耳欲聾。
「我不行。」我泄了一口氣。
「好,那你聽我說,我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齊硯禮聲音難得的溫柔低沉,我竟然真的慢慢平靜了下來。
「其實,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你了。」
「但原則上,系統要和主神回避,只需要暗中保護,執行任務就好,所以我找到了一個將死之人的皮囊附了上去。」
這個我聽說過,周倦有個小叔,本來醫院都判了死刑,家里都等著分他的股份時,他又挺了過來。
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我被他的話吸引,看到紅色的倒計時竟然真的慢了下來。
「滴答滴答」的聲音,緩慢得像是老式的掛鐘般搖搖擺擺。
「你知道嗎?我家里有把AK47,看到你親周倦那天,在黑市上買的。」
「當時一心想著干死周倦,不識好歹的王八蛋。」
齊硯禮說到這里,歪頭看向我,頭上的冷汗滴落在地上。
我才發現,原來他的手一直都在微微顫抖。
我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爭取更多的時間。
「后來又覺得不行,很難全身而退,我如果真的進去了,誰來保護你?」
我曾經和系統說過,我膽子很小。
小時候在福利院的時候,小巷里路太黑,路過的老鼠都會把我嚇得心尖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