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依舊去找宋思思。
我們站在樓梯口爭執,我羨慕她罵人的時候呼吸順暢,體力充沛。
我媽把許嘉年也叫來了,宋思思哭得滿臉淚光道:「我真的不想見到你,你去死啊!」
我沉默著不說話,她伸手扯住我的手臂劇烈的搖晃著:「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轉頭看向許嘉年意思很明確。
宋思思情緒激動得厲害,她拉著我,她沒站穩,差點摔下去。
然后我就看到許嘉年慌張的沖過來,將她扶住。
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轉角處放著幾塊玻璃,我用手擋著,「彭!」的一聲。
玻璃碎裂,我穿著白色毛衣的手臂被扎滿了玻璃,臉上也有一些,我想我一定狼狽極了,一定很難看。
我好久都沒有好看過了,我連鏡子都不敢照了,好丑啊!
許嘉年沖了下來慌聲道:「怎麼樣?怎麼搞成這樣?」
鮮血將我的毛衣染紅,許嘉年想要將我抱起,我抵住他的胸膛,克制著不讓眼淚掉落道:「離婚好不好?離婚了,我就不來了。」
「我一定不會打擾你們的。」
「離婚好嗎?」
7、
我實在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耗不起了,我等不了,我也不想去見宋思思。
我更不想看到我媽母雞護小雞一樣的模樣。
可是我真的不想以許嘉年的妻子的身份死去,我不想死后他們來處理我的一切,萬一真的有來世,又碰到了他們呢?
許嘉年臉色難看的道:「我就讓你厭惡到這種程度了嗎?讓你不惜做這樣的事和我離婚?」
「好!如你所愿。」
那天是我最輕松的一天,醫院簡單包扎了傷口,我們就去簽字了,只是還要等一個月。
我好難受,極力的和民政局的人說:「我們雙方都同意的,不能現在辦嗎?」
對方說:「之前幾年都過了,還差這一個月嗎?」
差啊!我真的差啊!醫生說我沒有多少日子,說不準是哪天了,我是真的很差這一個月啊。
許嘉年臉色難看到不行道:「趙知意,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和我離?」
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一眼都不想。
我的日子好少好少,這幾天我想給我自己。
我起身就準備走,他攔住我道:「財產我們一人一半,律師切割劃分還需要時間,你這麼急你會損失很多的,也不是急在這一時離。」
「都給你,都是你的。」
頓了頓我繼續道:「許嘉年!我們往后不相見,祝你得你所想。」
「趙知意,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幼稚!」他在我身后憤怒的喊道。
我沒有理他,買了一張去大理的機票,我在那里有一套房子,那是一年前買的。
帶個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藍楹樹,據說五六月份的時候會開很多很多的花。
當時我的一個項目拿了一大筆傭金,一眼就看中了這個院子,因為位置很偏,所以很便宜。
還好沒來得及說這個,這樣我還有一個去的地方。
我到小院的幾天后的晚上,劇烈的疼痛讓我睡不著,我起身給自己打了一針止疼針,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她劈頭蓋臉的罵道:「你是瘋了嗎?和嘉年這麼好的人離婚?」
「給你的思思騰位置啊?」
「趙知意你在說什麼瘋話?」她憤怒道。
「沒事我就掛了!」我平靜道。
「你不準備管我了嗎?你離婚分了錢就自己過好日子了,你連你親生爸媽都不打算管嗎?」
她說著說著又哭了。
「你要多少錢?」
「你就那麼覺得我煩嗎?你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她又開始不停的念,好像這是一句咒語,我是這句咒語下的傀儡,只要她念這句咒語活著類似的咒語我就該聽她的。
「你不說我就掛了!」我不耐煩的道。
「三十萬,你給我三十萬,思思要看病我們還要租房子。」她試探著道。
「我給你五十萬。」我手里有六十萬左右,剩下的夠我過剩下的日子了。這些錢夠她養老了,但是她要繼續供養宋思思我也沒辦法。
「你怎麼這麼大方。」
我自顧的念道:「媽,我還欠你的嗎?」
「你在說什麼呀?」
「還沒還清嗎?還要多少?還要我怎麼做?」
「知意?趙知意?」她有些不安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給你五十萬,你就不是我媽媽了好不好?」
「我不做你的女兒了好嗎?」
「不是我選的呀?我也沒辦法啊?我給你錢好不好?」
「以后你就不能是我媽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眼淚控制不在的流出來,我不停的安慰自己,沒事的,很快就結束了,都結束了。
只剩這點日子是我的了,我只有這最后幾天了。
屋子里有個小火爐,我明明開著空調卻還是好冷好冷,我使勁兒的裹緊被子。
冬日的太陽透過沒拉緊的窗簾,明晃晃的照在我的臉上,我才知道已經天亮很久了。
我半撐著身子將窗簾拉開,群山起伏、煙嵐云岫,景色美得不成樣子。
這樣好的風景我應該是見一日少一日了,我遺憾于那些浪費掉的日子。
我還沒多看幾眼,手機就響起,我實在煩得很,想把手機砸了,可是周舟過兩天要來看我,我也想見她,砸了手機她就聯系不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