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來的,你不能把一切怪在我身上。」她哭得聲嘶力竭,而后伸手去捂他的傷口道:「嘉年,你不要這樣,我們先去看醫生。」
許嘉年沒理她,將她推倒后,看都沒看她一眼。
宋思思才后知后覺才發現自己的手被玻璃碎片扎傷了,可是許嘉年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他跑到院子里大聲的哭喊道:「趙知意!你懲罰我吧!你見見我可以嗎?就一面可以嗎?」
他半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宋思思費了半天勁兒把他送到醫院,她試圖勸解他道:「阿年,人總要往前看,以后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卻見許嘉年直勾勾的盯著她道:「可是趙知意沒有以后了,我們誰配擁有以后?」
她不敢在看他的眼神,慌張的跑了。
還沒走到家里,她的眼淚就掉得越來越多。
他們知道趙知意死的消息已經很久很久了,猶記得是那天趙知意的媽媽去找許嘉年問趙知意的消息,她抱怨道:「她現在真的不接我的電話了,她一個人去過逍遙日子了。」
許嘉年只是很沉默的說了一句:「她死了。」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死了?你在說什麼?誰死了?」
「趙知意。」
「怎麼會?」那個中年婦女,喃喃自語,她似乎在說服自己道:「她就是不想再管我而已,用這個借口干嘛?」
許嘉年看到她的表情,聯想到他后來查到的消息,他想到這個明明是趙知意的媽媽竟然為了宋思思一次又又一次的來找他,還找他要菜譜學做菜給宋思思吃,僅僅是因為中秋的時候,宋思思夸他做的飯菜好吃。
突然十分惡劣的道:「趙知意活一天不也是多一天的痛苦嗎?」
「她還欠你什麼?你還準備讓她怎麼還?你有宋思思了,還需要她這個女兒嗎?」
她被他問到不知所措,只是有些恍惚的離開,一路上不停的念叨:「你們都幫著她來騙我,趙知意是我的女兒,她不會不管我的。」
趙知意的爸爸知道消息后,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搬離了那個家。
他們打過去電話時已經關機,連一句話都沒有留。
因此她媽媽的精神更加恍惚,她經常對著宋思思喊:「小意!媽媽給你買哈根達斯,你不是一直想吃嗎?」
她當時察覺到了趙知意看向宋思思的艷羨,但是她習慣了趙知意的懂事,她知道她會理解她,她不會主動要。
偶爾拿出一沓錢來,帶著討好的笑道:「知意,你是不是該補課了?媽媽都給你準備好錢了。」
「知意,你冷不冷啊?你想要什麼媽媽都給你買好不好?」
她總是這樣對著宋思思說著。
直到有一天宋思思徹底崩潰,她買了一堆小孩子的衣服,給宋思思道:「知意,你看?粉色的小裙子,你一直想要的,還有你想要的外套,媽媽給你買回來了,你別不理媽媽好嗎?」
宋思思看著她那討好的笑,第一次語氣惡毒的說道:「姑媽你對我說這些干嘛?難道趙知意能回來?一直逼她的是我?我也沒花你的錢好吧?我爸媽的賠償金難道你們一家人沒有花嗎?」
她聽見這些話,像是突然清醒過來,自顧的拍手道:「報應!報應!報應!都是報應哈哈哈哈哈!」
眼淚從她渾濁發灰的眼睛里滾落,而后她進了房間一陣翻箱倒柜,拿出來一堆東西。
她癱坐在地上,拉著宋思思道:「你爸媽才是過錯方,對方只處于人道主義賠了兩萬塊。」
「我把兩萬塊還你,你把知意還我好嗎?」她舉著那堆很多年前的資料道。
宋思思一時間只感覺腿都發軟了,她這些年一直在這個家里各種提要求,霸占關注,她其實很早就知道趙知意的處境。
但她本能的覺得他們一家都花著她爸媽的錢,就是該讓著她。
可是真相竟然是這樣,這世上怎麼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她模糊記得,小時候奶奶不停的哭著求姑媽,說她是他們家唯一的血脈了,往事被一層一層撕開,她不知如何面對。
只是每天麻木的上著班,晚上回來配合著姑媽演戲,她聽著她叫她知意,帶著她回憶她作為劊子手的過去。
3、
藍楹花開得最旺的時候,周舟抱著趙知意的骨灰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她將她的骨灰灑到了風里,這是趙知意的要求。
她一邊灑著一邊道:「趙知意,今天天氣特別的好哦!很暖和,你說得對,藍楹花開放的時候真的很漂亮,一簇一簇的,大片大片的天藍色。」
「趙知意,我有好好吃飯,有好好掙錢,有好好生活,你也要啊!」
「趙知意,你自由了!」
她又趁著休假的時候在那個院子里住了幾天,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時不時的會有花瓣掉落下來,她突然有些遺憾,因為當初趙知意買這個院子的時候曾和她暢想過這一幕。
可她再沒機會體驗了。
-完-
魚游十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