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雨菲很喜歡我這個妹妹,她似乎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懂我,這叫什麼呢?雙胞胎的心有靈犀嗎?
有的時候,我也會看著她出神,會想起來很小的時候,我們形影不離。
但是一轉臉,看到我爸欲言又止,看到我媽滿臉防備。
就好像我是大灰狼,隨時會咬姐姐一口。
我就會想到我媽無數遍的警告,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我跟她不一樣,也不是什麼好姐妹。
我是廉價的塑料,她是璀璨的鉆石,只是湊巧,我倆一眼看去有點像。
任何人只要看我們三秒,就知道不一樣。
……
程誠說恭喜我一家團圓,他說,想認識我的姐姐。
這是程誠第一次主動對我提出什麼請求,即使是當做玩笑提出的,我也答應了。
但我心里是不舒服的,我害怕,我怕就連程誠也覺得,蕭雨菲比我好。
程誠是個溫柔得體的人,他特別會照顧人,也會哄人開心。
我們一起吃了一頓飯,他逗笑蕭雨菲不知道多少次,我在一邊,尷尬的像個拼桌的陌生人。
散場的時候,他倆順理成章的加了彼此的微信。
我害怕,卻又較勁,我想知道,是不是就連程誠在內,只要認識了蕭雨菲,就再也看不見我了。
我媽對我越來越好,越來越小心翼翼的討好我,她做了我二十年的親媽,我卻像是剛認識她一樣。
她問我喜歡什麼樣的衣服鞋子,問我喜歡吃什麼菜,問我想去哪里玩,問我要不要零花錢。
如果她的眼神沒有那麼復雜隱忍,如果她能像看著蕭雨菲時單純的滿滿的都是驕傲和愛意,我想,我真的會覺得幸福。
但是此時此刻,我只覺得不安。
我爸給我買了一套房,沒問我要不要,也沒問我喜歡什麼樣的,他買好了,直接把購房合同丟給我,像是丟一張廢紙。
他還給我買了一臺車,甚至都沒問我喜不喜歡會不會開。
事實上,我不會。
蕭雨菲要帶我去學車,我媽堅決攔著,理由是太危險了,以后再學。
我媽最近總是會提起這個詞,危險。
她總是以危險為由,不讓我做很多事,甚至希望我最好在家待著不要出門。
她還帶我去體檢,為了我的健康。
我大四下學期是要實習的,但是他們不讓我去。
我爸說,「自己家里有公司,你們學校需要什麼東西,直接去公司辦就好了。」
可是蕭雨菲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跟誰玩就跟誰玩,爸媽從不攔著她,只怕她玩的不夠盡興。
回到這個家的第三個月,爸媽求我救救蕭雨菲。
原來她生病了。
她幾年前就查出過腎炎。
她現在已經轉慢性腎衰竭。
而我的腎換給她,最合適不過。
我們是同卵雙胞胎,我媽還親自帶我去醫院查過,不是體檢,是提前做了配型。
那個時候,蕭雨菲的病情還遠不到需要換腎的地步。
我是什麼?欄里待宰的豬嗎?
他們接我回家,他們給我買東西給我零花錢,就是為了養著我,養到蕭雨菲不得不換腎的那一天?
我爸說,「小漓,那畢竟是你親姐姐,你唯一的姐姐,只有你能救她了。」
我媽說,「這本來就是你該做的,換一顆腎才多少錢,你來家里這幾個月,蕭家都給你多少了,你不要不知足!」
我終于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我媽給我錢給我東西的時候,那眼神什麼意思了。
那是我不配的眼神。
她覺得這一切根本就多余,覺得不需要討好我,覺得我理所當然要把自己的腎臟換給蕭雨菲。
就像當初厲唯霆見到我,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可以拉我去整容,或者叫我留在他身邊做替身任他擺布,根本不需要過問我的意見。
我爸對我說,「也不是我們非要你捐,我和你媽也做過配型的,但是我們都不合適。」
「尤其是你媽媽,前幾年還得過腎炎。」
「我媽得過腎炎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我媽得過腎病,很嚴重,我還去醫院照顧過她,直到我被厲唯霆帶走,她再不允許我去醫院。
可前幾年得過腎炎的意思是說,她現在已經好了?
只是腎炎不是腎衰竭,不是每個月都要透析嗎?
我媽拉著我,對我爸說,「這孩子軸的很,我好好跟她說。」
她把我拉到房間,她不敢在我爸面前說,不是怕我爸心疼我,是怕我爸知道他準女婿厲唯霆被我玷污了。
「媽,你的腎炎是怎麼回事?」
「雨漓,這件事是媽媽不對,幾年前媽媽查出腎炎,當時太悲觀了,就想試試看你靠不靠得住,所以說的嚴重了點。」
「后來我想跟你說實話的,但是你已經……不過我現在也好了,你別擔心。」
「媽,我的錢呢?你說你幫我存起來的。」
莫女士立刻就冷了臉,「什麼你的錢,你要臉不要,那是你姐夫的錢,你還真拿呀,成什麼了?」
「所以錢呢?既然不想叫我拿,那你給我,我還給他。」
她松了一口氣,「你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只要你別再提起這件事就好了。
」
我終于還是崩潰了,第一次沖著我媽媽,歇斯底里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