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醒來,我看見的還是那個高高的天花板,手不小心按到開關,就有聲音響起:「小姐,現在是六點整,是否需要為您打開窗簾?」
「好……」
沒想到大家都起得那麼早啊。
窗簾緩緩打開,我看到了一片修剪整齊的草地,還有一片在清晨中格外寧靜的湖泊。
我下了床,洗漱完,準備換衣服,才發現一套嶄新的校服已經掛在更衣室。
我不敢穿看起來太貴重的衣服,怕是方家認錯了我以后要我賠,隨便選了一件T恤穿著,又把校服套上。
鞋子我還是穿了我原來那雙。
打開臥室門,居然已經有兩個穿著制服的女生等著我了。
「小姐準備下樓了嗎?」
我跟著她們一路來到餐廳,令我驚訝的是,方太太已經在吃早餐,穿著一身瑜伽服,看到我她也嚇一跳:「小澈你也這麼早,有司機接送你可以睡晚一些的。」
「方太太,我叫彭樂。」
我還不能接受這個新名字。
「小澈,你是我女兒,這錯不了。」她喝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地說。
「我想見見我爸媽,問問清楚。」
「他們這麼對你,你還想見?」
我點點頭,即便他們沒有給過我愛,可是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人,我只是想親口聽他們說,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家的車遠遠地停在公交車站,我坐公交車去上學。
到教室的時候,卻比平時晚了不少。
我剛進教室,就聽見有人在議論我,對我指指點點。
七喜這時候忽然拉著我的手直奔廁所,我正好奇,卻聽見她問:「彭樂,你是不是最近去方園酒店打工了?」
「你怎麼知道?」
七喜一拍大腿:「我去!真的?!完了!我們班那幾個女的,張欣露、裴嬌啥的,她們說在方園酒店看到你,還說你去當陪酒小姐了!」
「我只是去那里當服務員,怎麼可能是陪酒?」
「她們本來就看你不順眼,你回回都考第一,搶了那些人的風頭,她們還說有你的照片,我看了,是背影,可是很像你……」
正說著,就有人走進廁所,旁若無人般的地在墻上貼了什麼東西。
我走近一看,就是那張被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我正跟在準備進包間的男人身后,低著頭,服務員的衣服略顯修身,還有高跟鞋。
「惡心,裝什麼裝,還年級第一呢,笑死。」
那人朝我輕蔑的地笑笑,翻了個白眼。
幾小時內,在這些小廣告被撕掉之前,這件事變得人盡皆知。
李銳更是肆無忌憚地開始叫我陪酒小妹。
「陪酒的,你缺錢找我啊,你每天幫我擦擦桌子擦擦鞋,我也給你錢,那些老頭不好伺候吧?」
班主任也找我談話:「彭樂,你去方圓酒店當……工作的事情,是真的嗎?」
我實話實說:「是,可我只是去端盤子。還有,老師,我覺得張欣露同學的行為嚴重影響到了我,我要求她公開道歉。」
老師的臉色變了變:「張欣露只是做事欠考慮,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問過了酒店人員……」
「老師,她讓別人隨手貼的幾張紙,會讓我被人議論排擠,如果她不道歉……」我頓住了。
她不道歉又怎麼樣?什麼也不會發生,沒有處分,沒有批評。
老師似乎對我的態度有些反感,正色道:「彭樂,你是年級第一沒錯,可是這些事非要鬧這麼大麼?」
「我堅持。」我握緊了拳頭。
「你先回去,我會和你父母再聊聊的。」
我走出辦公室門,卻忽然想到我爸媽都被帶走了,老師一定是聯系不上的。
誰知道我剛靠近門邊,就聽見里面熱火朝天的討論聲。
「張欣露媽媽一個月賺的錢都夠彭樂爸媽做好幾年的,她能斗得過她?」
「今天也是奇怪了,彭樂以前都挺明事理的……」
「張欣露爸爸和校長喝過好幾次酒,熟得和親兄弟一樣。」
「其實想想成績好用處也不大,畢業以后還得找工作,不像家里有礦的出個國混個文憑,或者干脆直接進家族企業。」
「就是,你想想那彭樂,長得倒是好看的,家境實在不好,窮還清高,不自量力。」
我的腳步頓住了,后退。
我終于明白,靠班主任,我是得不到這個本該屬于我的道歉的。
我回到了教室,就聽見張欣露叫囂著:「陪酒小妹來啦,告狀去了嗎?好怕怕哦!」
我轉過頭看到她和李銳還有幾個富二代正圍在一起說笑。
忽然她走近,然后拉開我的校服拉鏈。
指著我的衣服大笑起來:「什麼啊?彭樂?你穿冒牌貨啊?你冒牌也穿便宜點的啊,這東西你陪多少天的酒才買得起啊?」
她的丹鳳眼挑著,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嘴角上揚,一臉嘲諷。
「吵死了。」我皺眉說,「你很聒噪。」
張欣露收斂了笑容,眉毛豎起來,抬手就要打,我指了指那個教室前面的監控:「你敢打,事情就不一樣了。」
她罵罵咧咧地收回手:「社會底層的垃圾,懶得臟我的手。」
11.
放學時后下起了雨,學校門口是不允許車輛進入的,所以大部分家長都已經打好傘等在門口。
我手里撐的傘卻忽然被打掉了。
「沒人來接你吧,今天淋雨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