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過在我們感情培養的這幾天,錢友鳴天天被他使喚,下田幹活,去屠宰場逮豬。
看著少年累成狗,我心裏也是默默賠罪。
而陪同他一起來鄉鎮的錢匯一還是以長輩的身份嚴肅的問我,「叔叔就問你一句,你和那個陳野什麽關系?」
「我喜歡他。」
這一點,本身也就是幹幹凈凈,沒有必要遮掩。
「小遙,你糊塗啊,」錢匯一怒拍桌子,「那可是殺你爸的嫌疑人。」
「我這次來,不僅僅是小鳴鬧著要我帶他見你,而是我發現你爸死前和陳野見過面,監控為證,我已經交給警察了。」
13.
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我怔楞在原地。
在我趕回店鋪,想親自問陳野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卻看到店鋪外,陳野被警察帶走上警車。
他看見我來和身邊人說了幾句才解開手銬走向我。
我幾度張嘴無聲,最後看著他問,「陳野,他們說的我該信嗎?」
他眼裏有些復雜,開口道,「過幾天我就回來,幫我瞞著外婆。」
他沒有岔開話題,而是說會回來。
這是叫我安心。
我,「好,我信你。」
可鄉鎮就這麽大地方,陳野被警車帶著的消息很快就走露在熟人的飯後閑談中,陳野的外婆在得知消息時,氣急攻心,住進醫院。
醒來後,阿婆看著我說,「我前幾年出現腎病,他為了我才回到這個小地方,是我拖了小野啊。」
「我們小野從小就死了父母,女婿家那邊是個富貴人,不願養著他,把他帶回給我養,我知道他們嫌棄我這個女兒是二婚,覺得小野是個來路不明的。」
說著,阿婆咳嗽起來,我扶穩她,將我剛才出去前,原本倒給自己在一邊晾涼的溫水遞給她先喝了潤潤嗓子。
「阿婆,他沒什麽事,你別急。」
她喝完水,拍了拍我手,慈愛的說,「你和小野都是好孩子。」
我怕她一直惦記陳野,在哄完阿婆睡下,我回家給她熬點湯想著送過來補補身體,順便去警局打聽回來消息讓她放心一些。
可我萬萬沒想到,那卻是我們最後一面。
醫院來通知,阿婆從病房窗口掉下當場身亡。
我得知消息趕往醫院。
電梯開門,我呼吸不穩的跑到病房門口,就看到長廊盡頭,超過二十四小時無罪釋放的陳野背著光坐在長椅上楞了很久。
不是頹然,是整個人很平靜。
沒有悲傷,沒有憤怒,只是低垂著頭。
我鼻子一酸,我知道他也沒能見上阿婆最後一面。
他聽到我的腳步朝我望來,像個無措的孩子一樣茫然的開口,「林遙,我好像……沒家了。」
我強忍住淚安慰道,「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醫生叫家屬簽字時,陳野像個提線木偶慢慢動筆。
我再也支撐不住,轉身跑到消防通道捂著嘴大哭起來。
阿婆下葬那天,我陪同他戴孝袖套,他忙裏忙外迎著,鄉鎮上來的都是熟人,他都是笑著讓人上席位吃飯。
晚上撤席,關上四合院大門回去的路上,我順著陳野牽我的手看向他背影。
肩膀很寬,可是現在卻很寂寥。
我的心裏總在打鼓,一切過於安靜,讓人思緒不寧。
他見我停下來,回頭朝我看來。
「怎麽了?」
我不答,反而上前,擡手用食指和中指戳進他唇角兩邊,一個向上用力,他唇角彎成月牙。
他一楞。
我滿意的笑了,「現在看起來好多了。
」
至少沒有死氣沈沈,人有了活氣。
我掙脫他手,叉著腰光明正大的說,「站一天了,腳疼,背我。」
他看我良久,低笑,「這麽無賴啊。」
我高擡下巴「昂」出聲,「你不服氣嗎?」
他沒說話,蹲下身將我背上,在我沒適應過來時跑了起來,「背無賴回家咯。」
我雙手緊緊環住他脖頸,迎風在燥熱的三伏天肆意大笑,蟬鳴此起彼伏。
阿婆頭七過完的隔天黃昏落日,陳野提出放孔明燈。
天臺之上,我們避開彼此視線在孔明燈上寫下期許,然後點燃蠟燭,將之緩緩升入長空,越來越高。
陳野抄著手站在我身邊問我,「你許了什麽願?」
我側頭就看到他仰著頭,硬朗的五官此刻柔和許多。
我笑著擡手從他手腕處順著向下松開他掌心,十指緊扣,晃了晃,「願神佛保佑我們阿野平安順遂。」
「哦,」他挑眉,「那你覺得神佛會庇佑我嗎?」
我閉眼佯裝想了想,隨即睜眼認真道,「我問了,神佛說,我們阿野不僅身體康健平順,以後什麽都有。」
「真的?」
我踮起腳在他喉結就是一吻,「不騙你。」
我們一仰一俯,眉目間是笑意。
可孔明燈似乎也沒起作用,他開始和不同女人混跡在一起,甚至帶她們回來過夜。
14.
我敲門找來時,女人窩在他懷裏點煙,攀附在他肩頭問他和我什麽關系。
陳野滿不在乎的說,「玩玩而已,當不得真。」
我捏緊拳頭開口,「陳野,我再問你,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
「林遙,老子玩兒膩了,你還不滾嗎?」
他打斷我的話嗤笑,「你除了年輕,漂亮,也沒什麽老子可以要的了。」
我紅著眼,「好,我跟你散,誰回頭誰是狗!」
我有自己的傲骨,當夜就順從梁清雲的話坐車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