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我醒來是,錢友鳴持刀脅迫我開車去往邊境。
18.
他在我身上綁了定時炸彈,只要開啟按鈕時間倒數一分鐘。
邊境密林裏,他對著等候已久狼狽趕來的陳野滿臉瘋狂和陰鷙的笑,「你求我啊,你求我,或許我能放過她。」
陳野攥緊雙拳又徒然松開,在我紅著眼拼命搖頭時,他雙膝跪下,彎下脊梁,「我求你,放過他。」
他的話和行為讓錢友鳴更為瘋狂,「我要讓你親眼看到,你最愛的人死在你面前是種什麽滋味。」
他在報復陳野,報復我當年的置身事外。
看在從小長大的份兒,我讓他盡快去自首,「小鳴,你難道不知道你父親到底錯在哪裏嗎?」
錢友鳴臉色不堪,低低笑了,卻讓人發寒。
「林遙,我當初是真的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他在回憶,最後像是在哄小孩兒一樣低聲說,「不過沒關系,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獄。」
「幺幺,我們一起去死好不好,你給我爸道個歉,他會原諒你這個兒媳。」
我嗤笑,「你父親殺了我父親,我恨你都來不及,你這個瘋子!」
我的話似乎刺激到他,他眼裏風雨欲來的暴戾,掐著我的脖子讓我說愛他。
此時,附近警笛響起,越來越近,陳野跪在地上正要起身上前幾步,錢友鳴反應過來厲聲道,「你竟然敢報警,你是不想要她活命嗎?!」
他激動的怒吼,也將我擋在他身前做掩護。
下一秒,槍聲響,擊中了他的腹部。
陳野趁機撲上來,可是還是晚了,我胸前的定時炸彈已經被啟動倒數十秒。
「林遙,你他媽想死嗎?!走啊!」
他搶過定時炸彈朝我吼道。
我被趕來的警方連忙帶走,退到一百米開外不到,炸彈響起,泥土飛揚。
我從地上爬起來,身後灰塵迷眼看不清人。
我叫他名字,「陳野!」
可空氣寂靜,沒有人回。
我臉色慘白,徹底呼吸不上,渾身的血如同倒灌徹底,冰冷似深海將我沈溺。
周邊的聲音我漸漸聽不清,耳邊嗡嗡的只剩耳鳴。
失敗了。
還是失敗了。
這一幕和五年前一樣,我依舊束手無策,不能救他。
周圍所有人在往前去查看,可我的腳一直往後倒退。
我不敢面對和五年一樣的場景,對我太殘忍。
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想逃,我想讓自己不接受任何人對陳野的結果。
可當我轉身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已久的聲音。
「林遙,上哪兒去啊?」
「還生氣呢?」
我僵硬著身體,一點一點回頭。
在看到陳野的身影緩緩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站穩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亮了,退散了五年的陰霾。
他灰頭土臉,一身狼狽,臉上有清晰的傷口血痕。
他揚起臉,我僵在原地。
「哭喪呢?」他掐著我臉戲謔,「老子還沒死,就這麽急著找野男人?」
我沒動,只是試探的擡手在他臉上輕輕碰了碰,「熱的。」
他神情溫柔,沒有說話,就乖巧的站在那兒讓我戳。
「熱的,是熱的。」
「活的。」
「不是冷的。」
我反復說著,似乎每一字重組起來如同神明對我原宥,那些囚禁我的鐵鏈逐漸碎裂。
我眼眶蓄起一些淚,最後我笑了,和五年前一樣青春盎然,「陳野,這一次,我終於救回了你。」
我知道,在這一天,我終於將自己從無形的罪孽中解救出來。
這場五年夢魘。
從此,再也不會入我夢中。……
錢友鳴被捕,陳野因為身上有擦傷在趕來的救護車上擦藥。
我坐在車外等著的時候,陳野的助理走到我身邊坐下。
「林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陳總有過什麽。」
「可我卻明白,他這些年是用命去拉項目和資源,陪酒,陪笑,被人指著脊梁骨欺負都還樂著牙給人點煙賠罪。」
我明白他是看不慣我對陳野的態度,可我也沒說什麽,只是莞爾一笑。
「謝謝你。」
他一楞,「謝什麽?」
我長舒一口氣,「至少這些年,他身邊能有你這樣一個相交的朋友。」
幾句話後,陳野從救護車上下來,漫不經心道,「聊什麽呢?」
陳野的助理有眼力見兒的溜了。
而我坐在樹下石階上,看著面前的男人。
我招手讓他上前,在他俯身之際,我擡手拇指從脖頸上那條細小的陳舊傷痕左到右一一劃過,時間很慢,從傷痕一端到另一端拉長了我和他的五年。
「疼嗎?」我問他。
他眼神像是墨水攪動,「早就不疼了。」
我低喃,「幸好。」
幸好當年錢匯一劃上的時候,刀口離肉很不深,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我以為五年足夠我藏匿對他的悸動,以為換個人實實在在的生活會好起來的,可是不行的。
我喜歡他,從少年時期的日久生情,到許多年後的久別重逢,我永遠只心動他。
除了他,誰都不行。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反客為主的戲謔道,「你那什麽眼神兒啊林遙,看上老子了?」
我被逗笑,然後鄭重其事的開口道,「陳野,你說的還算數嗎?」
他渾身僵住。
「不是說下次逮到我,就要領證嗎?」
頭頂上的樹被風吹得唰唰作響,陳野反應過來後站直身體,語氣沒有往日的混不吝,是嚴肅且緊張的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