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手術全麻后,把我當成了他死去的初戀。
說出了他這麼多年的心里話。
「如如……」
「你讓我好好活著,找個賢惠的女人,生兒育女,幸福圓滿。」
「我都有努力做到,但唯獨幸福圓滿,沒有你,怎麼會幸福?又談何圓滿?」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涼透了。
原來——
我在他心里,只是一個「賢惠的女人」。
他向我求婚,跟我生孩子。
也只是完成初戀的囑托。
我輕撫著還未隆起的小腹,「醫生,請問婦產科怎麼走?我要做手術。」
1
宋行遠犯了急性闌尾炎。
動了手術后,麻藥還未褪。
他看著我,眼神有點迷茫。
我笑了,輕撫他的眉眼,「咋啦?不認識我了?」
其實我更想說,「不認識你老婆了?」
但宋行遠這人內斂,不喜歡直白的老公老婆。
哪怕我撒嬌也不配合。
他剛手術結束,我也就不逗他了。
本打算安靜等他的麻藥藥效褪去。
結果——
他盯著我,突然眼眶泛紅。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
不會是他藥效散了。
想起我懷著孕還照顧他,給他感動的?
可是。
我又不是第一次照顧他。
以前也沒見他這樣啊。
難道說,手術后,人比較感性?
想著……
我抬手打算揉揉他的短發,安慰他。
可下一秒。
他竟然說,「如如,你怎麼在這?你來看我了?」
他濕紅的眼底里,跳躍著驚喜。
我的手懸在半空中。
內心五味雜陳……
如如?
孟如?
宋行遠說過,他的初戀叫孟如。
2
和我戀愛前。
宋行遠坦白,他曾有個很相愛的初戀。
兩人還是青梅竹馬,并決定要結婚的。
但沒想到。
初戀得了癌癥,不久后去世。
說到這里。
宋行遠的聲音總是很低落。
我也不禁想,所以,他還沒忘記他的初戀嗎?
那我們……
每當我這麼想,宋行遠都會握住我的手,「溫雅,你別誤會,過去了。」
他說他放下了那段感情。
他說他只是可惜初戀的生命。
他說得真誠。
再加上,他在單位里,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所以,我信了。
可現在……
他手術后剛醒,嘴里蹦出的第一句話,竟是初戀的名字。
我難免傷心,失望,多想。
不過——
醫生說他麻醉作用下,人可能會胡言亂語。
也許是記憶紊亂。
也許會產生幻覺。
都有可能。
他是病人,我不能跟他計較。
我給他捻了捻被角,溫柔地告訴他,「行遠,我不是如如,我是……」
話沒說完。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不,你就是如如!」
「你是怕我總是惦記你,才不肯承認的是嗎?」
我嘴巴張了張,聽見「惦記」兩個字。
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還惦記,……我?」
宋行遠還惦記孟如?!
哪種惦記……
3
我很想知道答案。
所以,代入了孟如的身份。
而宋行遠看我的目光,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不曾擁有過的溫柔。
原來。
他這種一板一眼的「正人君子」,也有這麼膩歪的眼神啊。
「如如,你好嗎?」他問。
我面無表情地點頭。
「我感覺你好像不高興。」他的眉頭也皺起來。
我心里絞痛,不說話。
而他攥著我的力道,越發的緊了,眼神還透著討好。
「如如,你別不開心。」
「我答應你的,都有認真在做……」
我心里莫名。
他答應孟如什麼?
算了。
他倆的事,與我無關。
我只知道,宋行遠騙我,他沒忘記孟如。
他很愛很愛孟如。
他騙了我。
4
一個不愛你的人。
他選擇和你在一起,勢必會帶來更多的傷害。
而宋行遠給我的傷害,正源源不斷傳輸過來。
他握緊了我的手。
不……
是孟如的。
那種死也不放開的力道,讓我骨節疼痛。
他含著淚說:
「如如,你臨死前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里。」
「你讓我娶一個賢惠的妻子,兒女雙全,幸福美滿。」
「這些我都有努力做到,可唯獨幸福美滿……」
「沒有你,我的人生又怎麼會幸福?何談美滿?」
聽到這里。
我腦子嗡嗡的。
原來——
他娶我,跟我結婚生子。
生了一胎,又要二胎。
為的只是完成孟如的牽掛?!
只是想讓孟如在地下放心?!
那我呢?
我和孩子,又算什麼?
我看著宋行遠……
宋行遠也看著我,他激動地說:「如如,她又懷孕了,真希望是個女兒,圓了你讓我兒女雙全的囑托。」
「當然,我也有私心。」
「你臨走前,還開玩笑說,要轉世做我的女兒,我當真了,等女兒出生,我給她取名,也叫如如。」
……
我聽不下去了,覺得反胃。
突然想起來——
剛懷孕的時候。
宋行遠就認定我肚子里是女兒。
我玩笑:「如果又是兒子怎麼辦?塞回去?」
他想都沒想:「那就拼三胎。」
我以為他是很愛我,才喜歡跟我孕育孩子。
我以為他開明,才不重男輕女。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可我的孩子,從來不是誰的寄托。
5
我奮力抽走我的手,跑去洗手間嘔吐。
許久,出來時……
宋行遠臉色清明。
應該是麻藥退了。
「溫雅,你去哪了?」
他又恢復成公式般的語氣。
我沒理他。
護士走過,「病人家屬,你跑哪去了,病人說他口干。」
我動了動唇,淡淡道:「對不起,我不是病人家屬。」
「我不是他的家屬!」
我在護士和宋行遠驚詫的眼神中,跑出了病房。
到了外面后……
我才意識到,我早已淚流滿面。
宋行遠肯定看見了。
但他不會來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