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瑤霎時攥緊了手指，那段被盤問被懷疑的記憶又被翻出來，鮮血淋漓的暴曬在陽光下，即使用最強硬的手段，最鋒利的刀割掉腐爛的肉，創口卻不會愈合，依舊在那里，一碰就疼。

她黛眉緊蹙：“不怨是不可能的，畢竟因為那件事，我甚至沒能見到程爺爺最后一面。”

總院皺眉，話還在喉嚨，又聽阮欣瑤說。

“可很多的是怨恨我自己，如果我能夠多細心謹慎一些，天舟不會泄露，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阮欣瑤不是圣人，但“天舟”設計圖泄露的事情過于復雜。

她想就算她防的了林俏一時，也防備不了林俏一輩子。

但就算沒有林俏，程亦寒身邊也會有趙俏，王俏。

身處漩渦，每個人身上都有錯，誰也沒法單獨摘下出來，獨善其身。

總院聽完，又仔細打量了她幾番，接著起身離開。

只剩阮欣瑤獨自坐在沙發上，還沉浸在往事中。

不知過了多久，調查組的陌生男人打開門：“阮小姐，您可以出來了。”

阮欣瑤起身，跟著男人出門。

進了客廳才發現這里已經坐了不少人，也有不少熟人。

比如宋修時，程亦寒，林俏，打眼望去，全是這個行業內的佼佼者。

眾人都沒有開口，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

阮欣瑤了然，走到一旁坐下。

又過了半小時，陸陸續續有人從小房間內出來。

直到墻壁上的時針指向6，總院才再次出現。

眾人下意識起身，異口同聲打招呼：“總院。”

總院抬手，示意大伙兒坐下：“不用拘謹，都坐。”

待所有人都坐下之后，他才開口：“恭喜大家通過測試，現在開始，探索火星正式立項。

”

“同時，上午各院交上來的最優設計圖是——”

阮欣瑤下意識看向程亦寒，兩人四目相對，同時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一絲緊張。

總院故意賣了個關子后宣布：“冷湖航天研究院。”

第27章

阮欣瑤心口一緊，接著又聽總院的聲音傳來：“以及羅布泊研究院。”

雷鳴般的掌聲霎時響起。

松了口氣的阮欣瑤再次看向程亦寒，眼里帶上了自己都沒覺察的笑意。

程亦寒揚眉，劍眉星目的眼里也染了笑意。

好像輸贏也不是很重要，假如他們能夠一直并肩前行的話。

宋修時和林俏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默默又別開了視線。

總院也高興，渾厚的聲音都輕松了不少：“諸位都是國之棟梁，希望以后再科研的路上，能夠一起砥礪前行。”

“是。”研究員們一同應聲。

總院又講了幾句，接著安排：“這次項目由我帶隊，程亦寒和宋修時為副隊，明天酒店門口出發，現在就請各位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說完，大門打開，眾人都懷著激蕩的心情離開。

見阮欣瑤出門，程亦寒闊步跟上：“賭約怎麼算？”

阮欣瑤淡淡看他一眼，沒有講話。

宋修時見縫插針：“算平局，還能怎麼算！？”

林俏也插嘴：“既然一同參加了項目，不如就算了吧。”

兩個人一唱一和，惹的程亦寒直皺眉。

阮欣瑤看他一副不悅的樣子，心底莫名輕松了不少。

四人一路同行，各自回了房間。

又是夜幕。

阮欣瑤獨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

外面依舊是萬家燈火，車水馬龍，樓下的人成雙成對，恍若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其實不是不動心，而是自從離開冷湖開始，她就發現自己無法再建立親密關系。

比起得到，阮欣瑤更害怕失去。

她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目光漸漸黯淡。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拉回阮欣瑤的思緒。

她接起電話，博導久違的聲音傳來，驅散了這一室的冷清：“欣瑤？”

阮欣瑤驚喜不已：“老師。”

“哎。”趙蘭芝應聲，語氣里難掩欣慰，“聽說修時說你回國了，感覺怎麼樣？”

阮欣瑤垂眸，盡量讓語氣正常：“挺好。”

趙蘭芝是除程老爺子以外最關心她的長輩，一聽阮欣瑤的語氣就知道她心里有事：“你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可以和我或者和修時講。”

“那小子可喜歡你。”

提起宋修時，阮欣瑤沉默了一瞬，接著轉移話題：“老師，您什麼時候休息，我去探望您。”

“這可說不好。”趙蘭芝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你知道的，科研做起來不分日夜，沒完沒了，有時候剛休息一會就出意外了，真是時刻都離不開人。”

話雖然在抱怨，但語氣卻滿是樂在其中。

阮欣瑤當然知道，只能叮囑：“老師要注意身體，我等下次再去看您。”

趙蘭芝說了幾句，才發現宋修時的話題被岔開。

眼看研究院又要開始忙了，她干脆開門見山的問：“欣瑤，你給我森*晚*整*理一句準話，你對宋修時那兔崽子有感覺沒？”

阮欣瑤沉默，腦子里閃過和宋修時的臉，和這段時間相處的一幕幕。

有高興的畫面，有和諧的畫面，有暖心的畫面。

可卻始終差了點什麼，阮欣瑤說不上來。

見她不答，趙蘭芝又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顧慮？我知道你們很多年沒有見面，也知道你和程家小子的事情，但人總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