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從沒有發生過如此大規模的欠款事件。
事實上,這里面大多數人的鋪子都是從魔教手上租的,教主問天是個愛財卻不貪財的人,給普通百姓的多是平常價,另外還派遣屬下保商戶經營平安。
每年加上租金一起收取的保護費,比起有些商人給白道各派私下的「上貢」甚至低廉不少。
只是因為收錢對象是名聲不太好聽的魔教,換了個收錢的名號就人人喊打。
魔門中人向來不在意這些,但這次,明顯是有人要斷魔教財路。
我邊想著事情邊走到客棧,就聽到秦霜雪驚喜的聲音。
「蕭大俠!」
我抬起頭,與一雙淡漠幽深的眼睛對上。
6.
「你沒有來找我。」
男人明明是在簡單地陳述,但我竟從那張不似凡人的臉上讀出了一點委屈意味。
秦霜雪和謝明霽像屁股底下有刺一樣坐不住,一會看看蕭行洛一會看看我。
最后還是秦霜雪忍不住開口:「郁臻姑娘和蕭大俠是什麼關系?」
看著面無表情的蕭行洛,我惡劣一笑,一字一句道:
「我、的、男、寵。」
秦霜雪和謝明霽大為震撼。
蕭行洛面不改色。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我無趣地「嘖」了一聲,甩手回房。
蕭行洛在門口拉住我的手腕:「我退了另外一家客棧。」
「哦。」
「我今晚住這里。」
「哦。」
「走吧。」
我反手拉住欲進我房間的人:「你走去哪?」
「進去休息。」他淡定回道。
「這是我房間!」我瞪他。
「我知道。」他歪著頭看我,似是疑惑,「不是一直都這樣睡的嗎?」
見我呆著不說話,他繼續強調:「已經睡過很多次了。
」
余光瞟見秦美人搖搖欲墜的身體和梨花帶雨的臉,我知道這下是徹底坐實了蕭行洛是我男寵的話了。
我白他一眼:「你自己再去開一間。」
他只是自顧自地推開門:「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
既然有人如此鐘愛地鋪,不成全他都對不起外面呆若木雞的兩個人。
進門后我故意捏著嗓子喊他:「蕭行洛,給我更衣!」
然后他真的走過來低下頭為我脫衣服。
「輕一點~」我假意嬌嗔道。
他頓了下,手下動作更輕了,并且非常克制地不碰到我任何一寸肌膚。
我聽到門外一聲突兀的哭聲,很快又壓下去消失不見。
在他皺著眉頭猶猶豫豫地即將碰到我里衣領口的時候,我的發簪抵住了他的心臟。
「為什麼跟著我?」
「為什麼討厭我?」他不回我的話卻還反問我。
我眉宇間戾氣橫生,對于這個很有可能毀了魔教的男人無法放松警惕:「討厭你需要理由嗎?蕭大俠?」
他抿了抿唇:「你想殺我?」
「我的意圖還不明顯嗎?」
「你殺不了我。」他答道。
我早知道我曾經刺殺他的舉動都已經被他看入眼底,我殺不了他這件事他自然也察覺到了。
我收回發簪:「那又如何?現在殺不了不代表永遠殺不了。」
「現在還不行。」他好像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我答應了一個人一件事,還沒有完成。」
「若我幫你完成,你就自刎于我面前?」我嗤笑。
「你真的不記得?」他深深地看著我,像要看進我心底,「十年前……」
「快來人啊!」
「救命!」
突兀的尖叫打破了沉悶的黑夜。
常年養成的警覺讓我飛快地裹上外裳沖出房門。
蕭行洛也緊隨其后。
然而,外面等待我的,是好大一口鍋。
7.
客棧大堂里。
一個身穿青衣的男人抱著幾乎沒了氣息的女子,雙眼通紅地哀求:「誰能救救我師妹?」
女子臉蛋紅腫,氣息微弱,幾乎衣不蔽體,身上的點點痕跡可以看出她之前遭遇了什麼。
圍觀眾人指指點點,卻沒一個人上前。
男人抬起眼睛怒吼道:「是魔教左使炎喬!我齊風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客棧里頓時群情激憤,紛紛吵嚷著要去聲討炎喬。
秦霜雪和謝明霽下意識地看向我。
我冷笑一聲,男人衣著整齊,不知道給師妹遮一遮身體,卻先宣傳著仇人,看客們不先救人,反倒熱衷于到魔教找茬。
有趣,真有趣。
我剛想走近兩步,肩上一重,一件披風搭在我身上。
側頭去看,蕭行洛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邊,他出門時竟然還順手把我的披風帶了下來。
給我搭上衣服,他又隨手扯了旁邊一個人的衣服,側著頭扔過去蓋在了受傷的女人身上。
青衣男子的哭訴被他一番操作噎了一下,也察覺此前行為不妥。
蕭行洛面對眾人探究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站到我面前,手按上了劍柄,一副保護的姿態。
待我要去給那女子查看傷勢,突然有人站出來:「我認得你,你是魔教的人,前幾天還在臨山城收保護費,你想干什麼?」
齊風瞬間抱著師妹警惕地看向我。
其他人議論紛紛,大多也是不贊同我給她治傷的。
秦霜雪亦出聲道:「郁臻姑娘并不是大夫,還是謹慎為上。
」
倒是謝明霽意外地為我說話:「事急從權,而且我相信郁姑娘不是那樣的人。」
我挑眉意外地看他一眼,收回腳步找了條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