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兄妹狼心狗肺。
用來形容我和我哥簡直完美。
我們一直合作愉快。
直到那天我在心上人面前裝乖,被我哥咬牙切齒地打斷:
「擰不開瓶蓋?你七歲那年就能輕松把我奧特曼的腦袋擰下來!」
1
我叫南迦音,我哥叫南迦星。
重組家庭。
單純因為我和他臭味相投、沆瀣一氣,所以總能玩到一起。
向來是我打人,他把門。
偶爾有打不過的,就會變成我拉人家胳膊,他拽腿。
憑著干壞事的默契,我倆小學階段在這片街區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周圍的鄰居聽到我倆的名字,都會單手托腮,目露憂愁,齊刷刷嘆氣。
像是集體在為提升二氧化碳的濃度努力。
也難怪,畢竟鄰居家的小孩多多少少遭過我們兩個魔頭的蹂躪。
2
倒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和諧的關系。
初次見面,他擰掉了我芭比娃娃的腿。
禮尚往來,我分尸了他的奧特曼。
他發現的時候,我正坐在臥室徒手揪迪迦的腦袋,想讓他分頭行動。
南迦星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喊,然后直挺挺向后昏厥。
倒在地上的響動,讓我有些擔心他的后腦勺會像西瓜一樣裂開。
據南父言,能把南迦星氣暈,迄今為止僅我一人。
我聽完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嗐,這才哪到哪?
3
南迦星醒了,我趴在他床邊。
他氣若游絲,瞥見桌子上四分五裂的奧特曼尸體,痛苦地閉了閉眼,「別以為一直等我醒,就會得到我的原諒。」
誰等他了?我剛進來。
但還是點點頭,「那這碗銀耳蓮子湯你還喝不?張姨剛熬的。」
他倔強地翻過身去,「我不!」
蜷在被子里的身影像毛毛蟲,卻透露出不吃嗟來之食的英武。
我一樂,端過那碗湯一飲而盡。
南迦星轉過頭,小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你怎麼不再哄哄我?」
「真好喝,」我朝他揚揚空碗,笑嘻嘻,「謝謝哥哥,我會告訴張姨你喝了,不然她辛辛苦苦熬的湯被你拒絕,是會傷心的。」
4
南迦星氣得要命,但又不能奈我何。
畢竟用他的話說,我小小年紀就壞得不顧別人的死活。
「陪我玩嘛,哥,」看出他的恐懼,我反而纏得更緊,在他耳邊笑得像個小惡魔,「不然我跟爸說你冷暴力。」
南迦星瞪大眼睛,「南迦音你要不要臉?」
然后頭上就吃了南父的一記栗暴,「對你妹妹好點!」
南父是純種戀愛腦。
希望哄我媽開心,便對我好得不得了。
導致有段時間,南迦星反而家庭地位最低。整天唉聲嘆氣,念叨著南爹寵女滅兒云云。
后來,我用零花錢給他買了套新的奧特曼,我倆之間的恩怨就徹底翻篇。
哦,錢是那個月南父從南迦星的份額里扣出來給我的。因為我告黑狀,說他不和我玩。
七歲的我看著他捧著嶄新的奧特曼傻樂,樂完又一臉傲嬌地說「原諒你了」。
迅速得出結論:
我哥是傻白甜。
以后指定被人騙心又騙錢。
5
在南父的耳濡目染下,南迦星慣我慣得不像話。
我為非作歹,能被他說成懲惡揚善。
我搶他東西,他看向我的表情反而滿臉慈愛。
那副表情搞得他不像我哥,倒像我爺爺。
說實話,他毫無原則的遷就讓我有點沒成就感。
6
南迦星充當幫兇的角色比較多。
但有一次他是先出手的那個。
那天我上美術課,后桌的男生突然用小刀割斷了一截我的頭發,說喜歡我,想留下來做紀念。
我愣在那兒,盯著媽媽早上精心綁好的辮子像塑料做的毽子一樣炸開,顯得我如同癡呆。
南迦星瘋了一樣躥上去就打,還又啃又咬,毫無章法。
那個男生哭了,估計不是疼的,是嚇的。
南迦星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能量,美術老師居然拉不住。
最后是我沖上去抱住他。
「哥,哥!回家吧。」
我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感受到少年因為氣憤而接連起伏的胸腔。窄窄的胸腔。
南迦星牽著我,在車上哭嚎了一路,好像被割斷頭發的是他。
到家后,他攥著我的頭發到書房門口跪下,說因為沒保護好我,要等爸回來跟他領罰。
「別哭了,哥,哭得太難看了。」我蹲下來給他擦眼淚,卻根本擦不凈,只能在他臉上抹勻。
我邊抹邊在心里感慨這個人的眼淚怎麼這樣多。
后來南迦星估計是哭累了,握著我的手躺在書房門口睡著。
嘴里還念叨:「小兔崽子,敢欺負我妹,半夜別睡太死,我要把你剃成禿瓢。」
我笑出了聲,平躺下來注視著他哭紅的眼尾。
因為安心,也迷迷糊糊地入睡。
就是苦了張姨,路過書房結果發現我倆大白天躺在地上,被嚇得魄散魂飛。
7
南迦星早早地成了二十四孝好哥哥。
但他自己從來沒這麼覺得。
念初中時,某天下午,我吃著他新買的冰淇淋,看著他一筆一劃寫我的暑假作業,突然良心發現。
「哥,以后你要是沒人要,」
我坐在他床上,小腿亂晃,「就跟我過吧。」
南迦星臉上依次出現震驚、懷疑、羞赧的表情,仿佛在放幻燈片,不過是倍速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