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萊輕吻著我,如同哄嬰兒入睡般拍著我,我竟特別的享受,聞著香甜的熏香,很快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我渾身酸疼,尤其是雙腿和手臂,我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兒氣暈過去。
丁萊又趁著我睡著,給我的四肢分別刺了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
我恨不得立馬找丁萊問個清楚,一問才知道他一早就出門了。
這人的精力真好,晚上刺青,白天連覺都不用補。
但,有點兒奇怪,我睡覺平時很輕,昨晚怎會睡得那麼死,一點兒知覺沒有?
除非……
我盯著床頭柜上的熏香,心底一片惡寒。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嗎?是買家催得急嗎?
是不是他越急就意味著我死得越快?
好在,我已經跟米姨約好了,今天傍晚時分在丁宅西角門等她。
可惜,來丁家老宅快一個月了,至今我都不知道給我用燈籠紙傳遞消息,一步步引導我發現真相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也許,我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13
我吃早餐的時候,黎叔遞給我一張信箋,是丁萊出門前給我留的便箋。
我心中嗤笑,放著手機不用,非要寫信,他總喜歡用一些古老而浪漫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感,用他的話來說,得有儀式感。
不出我所料,他極力地跟我道歉,說我的皮膚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他忍不住要在上面刺青,便箋里還附了一張黑金卡的子卡,無限額,讓我隨便刷。
男人啊,做了壞事,總喜歡用錢擺平,而女人又很吃這套。
有錢花,隨便花,這不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說實話,若不是他要我的命,打死我也不愿走。
14
我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帶了兩件昂貴的首飾,裝進我的手包里,打算找機會提前到西角門等米姨。
我走到院子門口,裝出一副要出去逛街的樣子。
結果卻被黎叔攔住了。
「太太,今天家里要來重要的客人,老爺說讓您在家等著。」
黎叔鷹隼一般的眼睛盯著我,盯得我直冒汗,背上莫名地一疼,仿佛被無數只螞蟻啃噬般酥癢。
「這樣啊,出去一會兒也不行嗎?逛一會兒就回來。」我不甘心地道。
「那讓得寶陪著您吧。」
我忙擺手,卻被黎叔直接無視了,不等我答應,便拍手叫來了得寶。
這個張嬸口中負責院子打掃的得寶,我今天也第一次見,是個瘸腿又瞎眼的青年男子。
「得寶,太太要出去一趟,你陪著,若是把太太弄丟了,你另外一條腿也不用要了。」
得寶點了點頭,比劃了兩下。
原來是個啞巴。
「行了,什麼要不要腿的,我自己一個大活人,又不是個小孩子,怎麼會走丟?黎叔,您這玩笑我可不喜歡聽。」
什麼弄丟不弄丟的?簡直是明著派人監視老娘。ЎƵ
黎叔點點頭,扯著嘴角笑了笑,這笑里含著一絲陰沉。
麻的,這老東西不會看穿我了吧?
15
可,我哪有心情逛街啊?
我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上心急如焚,根本無心看周圍古香古色的建筑,抓心撓肺地想著怎麼脫身。
得寶跟在我身后,用僅剩的一只眼偷偷打量著我,看得我很不自在。
距離我和米姨約定的時間還剩半個小時的時候,我還未成功擺脫得寶的監視,只好硬著頭皮往西角門走。
沒想到,我手上一熱,好像被人塞進一個東西,我一摸就知道是燈籠紙,借著看街邊兒各色懸掛扇面的時候,看了一眼,竟是「快逃」兩字,我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得寶,他原本無神的獨眼,猶如換了個人般地閃著光芒。
竟是他!
那這就好辦了。
我沖他點點頭,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跑向約定地點,正好,米姨的車趕了過來。
我一見到米姨,眼淚便涌了出來,坐上車,心里的石頭落下去了一半。
得寶站在角落,目送我離開。
「好了,好了,雅青,你受驚了。我這就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這些天,擔驚受怕,我的確是神疲身乏,米姨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兒累,便閉上眼睛養神。
16
再次睜眼的時候,似乎已經到了郊區,車子停在一座大大的作坊樣子的建筑面前。
米姨鳴了兩聲喇叭,一行人走了出來。
竟是丁萊,他的身后還跟著張嬸和幾個老婆子。
怪不得今天沒看到張嬸,原來丁萊把她調到作坊來了,我以為他真把她開除了,當時還小得意了一把。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米姨,身子仿佛被施了定身術,泡在冰水里。
「對不起,雅青,我跟丁先生是生意合作伙伴。」米姨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張嬸一揮手,兩名戴著口罩的健壯婆子便走了過來,拉開車門,不由分說將我拉出來。
我扒著車門不撒手,大聲罵著米姨,卻見米姨笑瞇瞇地戴上口罩,點了一根熏香,放到我面前晃了兩晃,我兩眼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17
我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夏天,我的姐姐,那個總是喜歡穿一襲白裙的女孩兒,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消失不見了,她的上級給了我撫恤金,讓我節哀,剛高考完的我暗暗下定決心替姐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