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陽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警察面前如此大放厥詞,不明白他是哪里來的自信。
「你們不會以為我是在自首吧?我不會坐牢的。你們弄不清楚狀況嗎?你倆只是底層刑警,不會以為真的能判我刑吧?呵呵……」
「就是玩壞一個玩具而已,多大事?再說,人也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活該,命不好。」
「不過,也真是可惜,因為周云可是個好玩具,很配合,很帶勁……」
趙俊已經忍無可忍了,他大叫一聲「X 你媽的」,直接上去一拳轟在了周俊陽肥頭大耳的腦袋上。
我雖然知道周俊陽是故意的,但我也沒辦法再按得住身邊的趙俊了,甚至我自己都想動手……
打了一頓之后,我們把他押回了刑偵隊。
我們以為,這個案件會隨著周俊陽的自曝而拉下帷幕。
但其實,事情才剛剛開始。
10
回去之后,周俊陽拒不配合做筆錄,只是嚷嚷著自己被打了。
我跟趙俊都沒有在意,他不做筆錄也沒事,因為我們還有其他方法:
第一,讓另外兩個受害女孩站出來指證他。
第二,我們會強制給他采血液樣本,拿去化驗。
只要能與周云胎兒匹配上,那他就徹底完蛋了。
抓了人,我們首先要通知他的家屬,但這時我們才發現——
周俊陽,在本地沒有家屬。
難怪他會一個人住在教室宿舍里了。
他的父母早年就已去世,妻子在十多年前就離婚了,一兒一女也被妻子帶走,離開了這個小村子。
這也是為何周末時其他老師都回家去了,他還會住校的原因。
他沒有家。
我們及時通知了其前妻,但對方非常冷漠,聽到周俊陽被抓,情緒居然沒有任何波動。
這一點,略有可疑。
但我們有更要緊的事要做,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了。
我們趕緊出發,去找楊慧瓊與葉珊珊兩家人。
可是,事情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首先是楊慧瓊一家,她的父母嚴詞拒絕了與我們的溝通,并且一口認定張石震就是犯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表示,在得到補償之后他們就會離開這里,讓楊慧瓊遠離這個地方,重新生活。
我們甚至不知道是誰答應了他們可以得到補償,因為這個案子還在追查中,嫌犯未落網,根本就不存在追償的對象。
但他們拒絕溝通,更拒絕我們對楊慧瓊進行問話。
不僅如此,葉珊珊家也是一樣,她的父母已經回來了,比起奶奶,他們更難交流。
他們也認定張石震就是犯人,并且打著保護女兒的名義,不允許我們再談起任何與這有關的事。
這些家長,就像被買通了一樣。
我跟趙俊頭都大了。🗶ļ
我們再次去到村委,想要找村干部幫忙動員,但卻一樣被勸離了。
他們的意思是:
「人家自己都不管了,我們外人再怎麼說也沒有用的。」
「你們不知道,他倆家庭,都很重男輕女的……女兒并非獨生,他們是帶著自己的兒子在外地,其樂融融,特意把女兒留下來受苦的。」
「他們之前鬧你們也看到了,就是為了錢……既然拿到錢了,那肯定不會再說什麼的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質問他們:
「到底是誰給的錢?」
村委幾個人都面面相處覷,甚至一度以為:
「不是你們為了平息案件,才給的錢嗎?」
顯然,他們只是從那兩個家庭里知道他們收過錢了,但也并不知道是哪個部門出的賠償金。
我想到,周俊陽跟周建東也提過,要給他錢平事……
頓時覺得,事情更古怪了。
我們去找了該村小的校長,想要弄清楚是不是他們作出的賠付,但得到的結果也是:
不是他們。
根本查不出頭緒。
這一天,我們鎩羽而歸,沒有得到任何能指證周俊陽是犯人的證人。
第二天,更不利的消息接踵而來。
DNA 鑒定結果出來了。
周俊陽,排除是周云胎兒的生物學父親關系。
11
突然之間,我們失去一切把周俊陽入罪的方法了。
要物證沒物證,要人證也沒人證,更要命的是,我們并沒有得到周俊陽的口供。
沒錯,我跟趙俊都親耳聽到,他承認了自己就是犯人。
但問題是,自從他來到刑偵隊之后,就立刻改口了。
再加上非常重要的一點:
他身上有傷。
他也以此為由,指控我們暴力執法,刑訊逼供。
老徐找我們談話了。
他當然是相信我們的,但問題是,壓力是從上面而來的。
「你們倆,惹大麻煩了。」
老徐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
「大局長接到市刑偵支隊的投訴,說我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想要屈打成招,就是周俊陽那個案子。那個,你們中的誰,是不是還摸過那個煙灰缸?」
我摸過,上面有我的指紋。🞫ᒑ
趙俊想要反駁,但我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就把他按住了。
非常不妙。
無論是周俊陽左額上被煙灰缸打爆的傷口,還是趙俊揍他時留下的皮外傷,都能充分地印證這項指控。
我馬上接過話說道:
「我接受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