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幫我弟弟落戶為交換條件,要挾我的父母三緘其口,否則,他就會以經營賭博場所的罪名關停父母的麻將館,不僅要坐牢還要罰一大筆錢。」
呂憶欣的父母立刻作出了選擇:他們把矛頭指向呂憶欣,批評她回家太晚、裙子太短,蒼蠅不叮無縫蛋,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以后怎麼嫁人……
在父母的扼殺下,呂憶欣完全失去了發聲的可能,她根本沒想到會被自己的至親所背叛。
「我一度考慮過尋死,可我不想放過吳襄,所以我想辦法保留了證據。」
呂憶欣抹掉臉上的眼淚,然后從出租屋的冰箱里取出一枚玻片。
「這是吳襄的精液標本。」
15
呂憶欣很喜歡生物課,尤其喜歡用顯微鏡觀察花粉、昆蟲翅膀,因此她的房間里總是放著幾枚玻片。
那天被侵犯后,身心俱毀的呂憶欣依然沒有忘記保留證據,她用玻片制作了這份標本。
「我用學校的顯微鏡確認過,這就是吳襄的生殖細胞,我還向老師請教了細胞標本的保存方式,方法得當的話,可以保存十年以上。」
呂憶欣原本是想等到成年后自己去報案的,但既然我們出現了,她決定作為證人幫助我們。
我很激動,原本雅婷案最缺少的東西便是證據,如果有了這份樣本,一定可以把吳襄釘死在恥辱柱上!
吳伯作為監護人更是難辭其咎,他替兒子掩蓋罪行的事實也會被暴露出來!
我請呂憶欣把標本交給我保管,可她卻露出猶豫的表情。
「對不起,我并非不相信你,可是,吳襄的父親曾經派人冒充婦幼協會的工作人員來刺探我,就是為了打聽我手上有沒有掌握對吳襄不利的證據……」
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呂憶欣會打我,原來是因為她曾經遭到吳伯的欺騙。
呂憶欣想在法庭上親自提交這份標本,我決定尊重她的意愿。畢竟這份證據已經被她保存很久了,既然吳伯沒有發現,那應該是安全的。
我聯系了向楠,將呂憶欣以及物證的事情全部告訴她,請她盡快準備開庭。
我告訴雅婷一定要將此事保密,除了我們之外最好不要有任何人知道,畢竟知道的人越多泄密概率越大。
開庭的前一天晚上,我激動得睡不著覺。吳伯一旦倒臺,我的噩夢也能告一段落。
第二天,我讓媳婦和雅婷她們先進法庭等著,我去接呂憶欣,以免路上出現什麼意外。
為了給法官留下一個好印象,呂憶欣今天特地穿了學校的制服,她的頭發長了些,還化了淡妝,已經有幾分從前的影子了。
她朝我揮了揮手,穿過馬路向我跑來,我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但我卻沒有防備來自天空的襲擊。
旁邊有一座塔吊,長長的吊臂伸到了馬路中央。通常來講,塔吊是不允許伸出施工圍墻的。
可等我發現異常時,已經來不及了。
當呂憶欣從吊臂下面穿過的時候,幾百公斤重的板材忽然墜落。
她就像一朵風中搖曳的花,悄然凋零了。
16
我趕到法庭,媳婦看到我,嚇得尖叫一聲。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袖口、襯衣下擺,甚至臉上沾滿了血跡。
但我沒有管那麼多,我沖到吳伯面前,揪住他的衣領,舉起拳頭——
「打架斗毆,拘留十天以上十五天以下;故意傷害,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但是請你相信我,這兩個罪名你想都別想,我會讓你的下場無比凄慘。
」
吳伯的話仿佛一把鈍刀子在我的神經上刮來刮去,我只好松開手,法警把我拽了出去。ýź
他們把我帶到警備室讓我冷靜,中間休庭的時候,媳婦沖過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孩子,太慘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在拼命顫抖。
當我把板材搬開的時候,發現呂憶欣在最后關頭仍然保護著裝證據的小包。
可沉重的板材將她的手臂連同玻片壓得血肉模糊,仿佛我們破碎的希望。
向楠責備我,她說剛才的行為給法官留下了極為不好的印象,我一把推開她。
「知道證據的只有你、我、雅婷三人,是不是你向吳伯泄的密?!」
向楠直視著我憤怒的雙眼:「我以我的生命和尊嚴起誓,我沒有收過他一分錢,更不會被他恐嚇,請你相信我。」
我瞬間就泄了氣。
如果泄露這件事情的不是向楠,那極有可能是呂憶欣的父母。
他們肯定告訴過吳伯,他們的女兒有做生物標本的愛好,所以吳伯才會派人打聽她手上有沒有保留證據。
一個女孩就這樣被自己的生身父母推下深淵,我都不敢想象她有多絕望。
至于塔吊司機,他雖然被抓了起來,可他卻推說這是由于自己玩手機導致的「意外」,別說死刑了,要不了幾年就能出來。
我現在更加擔心的是,如果吳伯能對一個女孩痛下殺手,那我們究竟誰是安全的?
天下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