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拆完了上蓋也拆完了梁頭后,窗戶欞上突然纏滿了蛇,這些蛇幾乎是一瞬間出來的,干活的還有圍觀的那麼多人都沒有人看見這些蛇是從哪里出來的。
李主任的兒子有點生氣,奶奶滴,拆個屋也拆不消停,讓人扯下來一掀拍死,用筐抬南溝里去!
處理完了窗戶上的蛇,大家繼續拆,等拆到最后墻基的時候,不得了了!
無數的蛇從地基里冒了出來,根本就來不及拍了,那場面太瘆人了,剛開始用抬筐抬,后來用板車拉,眼看著蛇越冒越多,堂屋的地面都開始塌陷了,大家一看,死活也沒有人敢再干這活了,都跑了……
李主任一籌莫展,后來有人給他出主意說,別往底下挖了,直接回填吧,地基起高點,直接就這樣蓋吧,不要再招惹它們了。
老人都說,這玩意兒你不招惹它們,它們其實也不出來的,有時候還會保佑你家宅平安呢。你若是不拆屋,它們不是好好地待著麼。
李主任覺得有道理,思前想后,除了這法也沒別的法兒,那就填吧。
于是又把拆掉的地基啥的東西回填了,然后在起好的高臺上再蓋房子。
房子蓋得很有氣勢,連院墻都是混青到頂,琉璃瓦閃閃發光,那個時候大家屋里都還是泥地,人家李主任屋里都鋪上了水磨石,院子里打上了水泥地,那不光是這個村上首屈一指的宅子了,就是十里八村都能數得上。
由于地基高,在村口一立,頗有點傲視群雄的味道。
而且如老人們所言,大家再也沒見過一條蛇。
一切按部就班,蓋好新房子,兒子就娶新媳婦,娶了媳婦兒就生孩子。
生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生下來的第一天,村里人就炸了鍋,都說:「看看吧,這婦女主任的兒媳婦生了個丫頭,看她會不會大公無私只要一個。」
那時候生孩子不像現在這麼仔細,幾乎沒有幾個上醫院的,每個村子都有一個經過培訓的接生員,很多人都是直接在家找接生員生的。
腚幫子臉的兒媳婦估計是之前找人查過了是女孩,可能有點失望,也沒去醫院生,就在家里找個接生員生的,當時也沒太仔細看,只看到是個女孩兒,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就馬馬虎虎包上了。
第二天換尿布的時候,媳婦兒說:「娘,娃娃一直哭,不肯吃奶咋辦?」
腚幫子臉說:「可能是屁股紅了,我看看給掩點屋檐土就行了。」
那時候沒有爽身粉尿不濕啥的,都是破布做的褯子,或者土褲子,土褲子就是一條老粗布做的大腰褲子,褲腿扎上,細土加熱消毒晾涼后裝進土褲子,小孩拉屎尿泡都在里面,土會吸水保持干燥,算是尿不濕的鼻祖。
但土褲子剛生下來的寶寶不能穿,據說是寶寶太小了,骨頭太嫩了,土褲子一裝滿土容易把腿撐成籮筐腿,好歹得出了月子才好穿。
那麼月子里的寶寶就只好抽褯子,對,是抽,我們老祖宗對每一個詞都用得恰到好處。這個抽字形象無比,孩子把褯子尿濕了就抽出來再換一個干的,但褯子就沒有土褲子里的土吸水性好,如果換得不及時就很容易紅屁股。
尤其女娃娃更甚。
而屋檐土在農村簡直是包治皮膚百病,跟現在的消炎粉似的。不管是被尿浸紅的屁股,還是被口水淹紅的小脖子,用屋檐土一掩,準好。
啥原理我也不懂,我姥姥也說不清。
李主任家里蓋了大瓦房,沒有屋檐土了,婦女主任專門去一戶有草房的人家摳了一把屋檐土,回來一邊給小孫女換尿布一邊自言自語:「這小丫頭咋跟個男娃似的,這褯子光濕前面不濕后面,后面焦干……這屁股也不紅啊,也沒拉屎啊,哦,這丫頭沒屁眼……」
沒屁眼……
婦女主任反應過來一下癱了。
這個小孩只活了四天便夭折了。
那個時候農村吵架到了高潮經常有人咒罵對方:「讓你生個小孩沒屁眼!」
這李主任一家也像被人下了詛咒一樣。
后來又生了兩個小孩,都是三四天就夭折了,至于什麼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很多村民猜都是沒屁眼。
但讓人無奈的是,這個有沒有屁眼,B 超還查不出來,該說不說,這個地方就是生下來都得扒著看才能看清有沒有,那在肚子里的時候什麼超也看不見啊!
生到第三個孩子的時候,李主任出事了。
他被降了級仍不安分,因為貪污被同事舉報了。
出事前他就有了預感,因為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黑一黃兩只大狗在他面前侃侃而談,說的內容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像兩個老農民在討論今年的收成。
黑狗說:「今年一龍治水啊!」
黃狗點頭:「是啊,今年這年頭估計得澇啊!」ÿż
……
他醒了之后覺得很是奇怪,就跟我外公的父親——我曾爺爺說了這個夢。
那個時候他還沒被隔離審查。
我曾爺爺是個老中醫,我之前有文章寫過他,他有點不務正業,不光一手好醫術,其他啥啥的都會一點,村里人有點啥事不明白的都找他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