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國想找的四個口袋的上衣沒找到, 因為八九十年代的舊衣裳早在搬家時就被林晚照全都賣了舊衣,一件不剩了。
這令劉愛國十分不滿,外孫女送的鋼筆沒地方掛, 一天能嘟囔林晚照好幾回。
林晚照只好說,“快過年了,咱們去商場逛逛,買一下過年的年貨,再一人添件新衣。”
劉愛國剛要反對買衣服,因為他覺著自己衣服夠穿了。不過, 轉念一想,劉愛國說,“看看有沒有四個口袋的上衣買一件。”
林晚照笑,“好。”其實不只劉愛國,林晚照這兩天也特別愛往人多的地方湊, 尤其是家里有高中生的人家那里。大家就會討論各自孩子成績怎麼樣,考的怎麼樣,等輪到林晚照的時候,她就會一點兒都不謙虛的說, “我家小特考的不錯,班級第二。”引得大家紛紛羨慕, 然后,林晚照就會有種可得意可滿足的優越感。
這是一種完全不陌生的感覺, 以前孩子們小時候, 家里雖然窮,但每次孩子們的考試成績下來, 就是這種滿足感讓林晚照覺著,一切窮一切苦, 都是值得的,都是能捱過去的。
后來,孩子們長大了,比他們夫妻倆優秀百倍,她依舊是滿足而得意的。
直至最后……
不再想那些舊事,林晚照張羅著去逛商場,除了買衣裳,年前也要剪剪頭發,再染一下,超市買些瓜子糖之類東西。
畢竟,大超市東西更齊全。
一家人吃過早飯,就帽子圍巾羽絨服全幅武裝下樓去了,樓下掛出“迎新春,拒絕黃賭毒”的條幅。
劉愛軍帶著幾個村干部在小區門口拒絕黃賭毒的宣傳單,秦特接了三張,姥姥、姥爺、自己一人一張,林晚照看了看,“是該宣傳宣傳,咱們這兒發了拆遷款,別有用心的該盯上咱們這兒的人了。
”
“是啊。”劉愛軍圍著厚圍巾,戴著手套跺跺腳,“過年人們都愛玩兒上幾把,以前哪年都有輸多的。今年更不是一般年景兒,還是小心著些。二哥二嫂,你們這齊出洞干什麼去?”
“去買點兒年貨。”劉愛國心疼弟弟,“站會兒就屋里歇會兒,等太陽大些再發一樣。”
“行。二哥二嫂你們去吧。”秦特很有禮貌,揮揮手,“三姥爺再見。叔叔伯伯再見。”
人們都說,“這孩子真有禮貌。”
劉愛軍兒笑,“成績也好。”
出了小區,秦特讓姥姥姥爺在水果店等著,小區邊兒上有新開的熱飲店,秦特去訂了幾杯熱飲,讓做好給三姥爺他們送去。她付過錢,去路邊攔出租車,等攔到車,她打電話,姥姥姥爺再出來坐車,不然臘月的風可涼了。
人家水果店老板都說,“您家這孫女可真孝順。”
劉愛國笑,“是啊。特別好,貼心。”
林晚照嘗了嘗店里深紫色的大櫻桃,據店老板說,一個就得一塊錢,不過林晚照常來買水果,而且林晚照屬于很挑剔的客人,東西得好,不嫌貴。店老板很樂意招待她,還讓劉愛國也嘗,劉愛國心里覺著吃這麼貴的水果真是作孽,但因為去年吃慣了,家里采買都是老婆子做主。實在管不了,他便當不知道,只是很謹慎的問店老板,“嘗的不收錢吧?”
“不收不收,劉叔,您只管免費吃。”
劉愛國嘗一個,店老板問,“甜吧?”
劉愛國說,“不甜也對不起它這價錢哪。”
店老板哈哈笑,“要不說一分錢一分貨。”
這大櫻桃禁放,林晚照嘗過櫻桃,又嘗了嘗草莓,跟老板說,“櫻桃給我留兩箱,草莓拿兩盒子。
等我回來,你打電話你給我送上去,我不下來拿了。”
“成!”老板一口應下。
劉愛國說,“買這麼多做什麼?吃不了。”
“哪兒吃不了。我愛吃水果,小特也愛吃,你難道不吃?”其實,吃水果大戶就是劉愛國,洗一大盤草莓,半小時就能給造沒了。林晚照不怕吃,尤其冬天,北方天氣干燥,房間卻很暖和,吃點涼涼的水果覺著很舒服。
劉愛國怕花錢,所以他都不看林晚照拿鈔票定水果,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路邊打車的外孫女,裝作不知道買水果花錢的事。
秦特很快攔到車,劉愛國拽一下林晚照的袖子,“走啦,小特打到車了。”
秦特讓姥姥姥爺坐后面,她坐副駕。她可有準備了,回過頭跟姥姥姥爺說,“姥姥、姥爺,咱們去了先去剪頭發。過年時剪頭發的人最多,咱們早點去,省得排隊。等剪好了,咱們再買衣服。”
林晚照劉愛國都同意。
劉愛國就是說一句,“我聽中意說,這大商場剪頭可貴了。”
“咱們去看看,要是貴太多,咱們就去邊兒上小店剪,要是貴不了多少,就在商場剪。今天出來一趟嘛,也試試大店跟小店有區別沒?”林晚照說。
“成。”近一年都是在理發店染發,劉愛國已經習慣了去理發店的事。
劉愛國是第一次來這種綜合性的大商場,進去有點懵,尤其一樓都是珠寶大牌,裝潢的甭提多豪氣了,劉愛國是有點兒底氣不足,覺著這地方忒豪華,不是自己個兒該來的,還有點六神無主。
林晚照有多活二三十年的經驗,對這種地方看的比較淡,再加上腰纏萬貫,咱是來花錢買東西的,有什麼底氣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