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國產編劇的腦子一向沒信心,再一聽這名字跟鬧著玩似的,更覺得沒譜。
金角也很不好意思,說家里長輩沒文化,見笑了。
寒暄過后,老公就把家里的事情跟他說了,又讓他看了看東東。
金角有些靦腆地說:
「具體怎麼樣還不好說,我也是個半吊子,就先試試看。」
我一聽,更覺得懸。
可來都來了,還不要錢,也只能讓他試試。
金角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小香爐,抽出三支線香點上,雙手捧著香爐擺在東東面前。
三炷香開始冒煙,金角捧著香爐慢慢地來回晃動著。
煙霧彌漫間,東東眉心上出現一條線,若隱若現地向外蔓延,逐漸地在大門方向消散。
金角放下香爐,似乎有些發愁,自言自語說道:
「早來幾天就好了。」
我和老公都緊張起來,連忙問怎麼回事。
金角說,東東給對門老太太磕頭的時候,被他們系了一道勾魂索。
就像以前偷電一樣,東東的三魂七魄,順著這道索一點點地給勾了去,所以才處于昏迷狀態。
「北京的行家是多啊。」
金角連忙讓我去菜市場買來公雞,殺了后取雞冠血,拿毛筆蘸了,開始在床單上畫符。
畫完符,把床單披在東東身上,又拿出小孩玩的帳篷把東東蓋住,在帳篷上又畫滿了符。
做完這些,東東的低燒很快地就退了,雖然還在睡覺,但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
我和老公都嚇壞了,問:
「對門老太太死都死了,糾纏東東干什麼?」
金角嘆息一聲,說:
「這老太太家里絕對是個有錢人,生前風光,死了還花大價錢找高手施展邪術,想升天。
」
「用小孩升天?」
金角解釋說:
人死后要過奈何橋。
橋有三層,行善的走在上層升天,罪孽深重的就會掉進下面的血河。
老太太估計沒少作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要踩著引路的金童玉女過去。
小孩純潔沒有罪孽,就蒙混過去了。
「陰間這麼沒譜嗎?」我又是憤怒,又是難以置信。
金角也是一臉無奈。
「人只要有本事,活著鉆法律空子,死了鉆陰律空子,我沒猜錯的話,玉女已經有了,現在只差一個金童。」
我頓時想起來了,清明當天,我確實看到供桌上有一個紙扎的小女孩。
19
之前就隱約地聽說,對門老太太生前是個什麼女企業家,北京燕郊都有自己的生意。
當時就奇怪,這麼有錢的人,為什麼不進公墓,非要買套房子放骨灰?
原來是另有目的。
金角看過我家風水后說,對門挑選的位置特別好,十八樓,大門沖西南死門,屬坤宮,最旺死去的女人,福澤后世,大吉大利。
而我家大門沖著東北生門,本來大吉,但對門成了陰宅,我們無形間成了守墓鬼,自然禍事連連。
我聽了就氣,感覺很不公平。
金角也苦笑,有錢人就是這樣,不放過一點便宜。
事不宜遲,金角打算和對面協商協商。
「協商?」
我一聽都呆住了,心想這金角果然是個書呆子。
老公也說:「你是沒看見對門那家人的樣子,怎麼可能跟我們協商?「
金角安慰我們:
「壞人也不是一直都兇,形勢不利的時候,他們比誰都講道理。」
老公于是拿出手機,找出對門業主電話。
金角擺手。
「我不是跟對門業主協商,是把老太太請來談談。」
金角要在我家招魂。ȳƵ
20
金角收拾出一個桌子,先在上面畫了一道奇怪的符,然后點好一支香,放了四個凳子,我們三個坐好,我對面空出一個位置。
金角還專門地泡了茶,擺了四個茶杯。
準備完這一切,天也快黑了,金角讓我們拉好窗簾,不開燈,只在桌上點了一支白蠟燭。
「我們也要跟著協商嗎?」老公還是有點怕。
「當然。」金角說,「我只是中間人,具體怎麼談,還得看你們。」
「那要怎麼談?」我一想起老太太那副樣子,依然心有余悸。
「你就講你的訴求。」
我的訴求當然很簡單。
第一,把東東的魂魄還回來。
第二,把骨灰盒和靈堂撤了。
金角想了想,問:
「不需要什麼賠償嗎?」
「還賠償?」老公幾乎喊了出來,「老太太要是能走,我給她披麻戴孝磕一個都行!」
金角眨巴著眼睛,似乎如釋重負。
可我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我們協商完了,老太太家人就能搬走嗎?」
「放心,我會讓老太太托夢跟孩子們講。」
然后金角要我們坐著不動,兩手都要放在桌上,還特意地叮囑:
「一會兒人來了,說話就行,千萬別睜眼看。」
我說放心,讓我看我都不看。
金角微閉雙眼,嘴里喃喃自語。
沒一會兒,屋里像是開了空調,一陣陣冷風從大門方向吹來。
「嘰嘰喳喳——」
「咚咚咚——」
門外傳來腳步聲,越來越多,聽著嚇人。
21
「這麼多鬼嗎?」老公問。
金角不吭聲,聽了一會兒,對我老公說:
「是門口有人,你去看看。」
老公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問:
「能睜開眼睛嗎?」
「你說呢?」
老公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看了一會兒,又躡手躡腳地回來了,輕聲地說:
「不好,對門那哥倆又來了,還帶著上次那七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