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說的話和她們給的解釋一樣,她們就是在談論電影,根本提都沒有提我。
她勸我不要太敏感,不要太緊繃了。
我盯著我的婆婆不說話。
我不信。
「燕子,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你不會覺得娃娃是他們偷的,我在給他們打掩護吧?」婆婆說著,哽咽了,「丟掉的可是我的親孫子啊!我從來沒有說過你一句不是。」
婆婆哭了。
平心而論,婆婆對確實我很好,兩個孩子的失蹤,她沒有怪過我,沒有說過我一句重話。
我只顧著到處找孩子,偶爾惹是生非,都是她在替我收拾爛攤子,她也沒有為此責備過我,只是照顧我、安慰我。
「對不起,媽。」我抱著婆婆的胳膊,我們倆緊握彼此的手,無聲地哭泣。
我勉強地吃了點飯,當著婆婆的面,吞了她給我的藥,睡下了。
半夜,我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我安眠類的藥物吃多了,產生了抗藥性。
我是絕對不信章泉悠的說法。
夜里,我摸黑找去了她家。
3
次日傍晚,章泉悠的尸體被人發現在山邊一個廢棄的地窖里。ყz
警察上門來找過我一次,畢竟,她死的頭一天只與我產生過沖突。
我的婆婆很緊張我,一見著警察進門,就忙上去插嘴說:「我家燕子昨天晚上吃了安眠藥睡了,到早上十點才醒。一整天我都和她待一起,我家燕子不可能殺人的。」
「阿姨,你別急,我們不是來抓她的,就是跟她了解點情況。」一名女警察寬慰她。
他們詳細地詢問了我和章泉悠起沖突的始末,我一五一十地跟他們說了。
「她昨天提了點人燈的事情,今天就死了,是不是有人要殺她滅口?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我的孩子……」
「你慢點說,人燈?什麼是點人燈?」女警察看我情緒有點崩潰,讓我喝點水,慢慢地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是點人燈!我報過案的,我的兩個孩子丟了,你們還沒有找到我的孩子嗎?你們順著章泉悠死的線索查一查,好不好?說不定能找到我的寶貝們!」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大抵是覺得我在胡言亂語了。
送走他們后,我又和婆婆說了我的猜想:「為什麼章泉悠提了一嘴點人燈就死了呢?肯定是有人不想讓我知道,故意地殺她滅口。」
「哎!燕子,你不要想這麼多有的沒的,我聽你五叔說了,今兒下午是他家工人路過地窖時發現的尸體。是虐殺、情殺、仇殺,她身上割了好多口子,下身還插著把鐮刀手柄……你看她一天天打扮得騷里騷氣,勾搭了四五個男朋友才會被殺,幸虧你老公當年沒看上她。」
「媽。」
「哎,哎,我不該給你講這些,你不要想太多,天黑了就不要出門了,知道嗎?」
「我知道的。」我嘴上應承著。ӱż
我看著我的婆婆,反復地琢磨著昨天章泉悠死之前說的話:「村子里我爸媽這一輩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你的孩子被拿去點了人燈。」
我不知道這個大部分的人里,包沒包括我的婆婆。
4
我離開了村子。
趁著夜色,趁著我的婆婆回房睡覺,趁著村里的人因章泉悠案早早地結束了夜生活,我離開了村子,卻在路上遇到了村里的醫生章醫。
章醫開著車,要載我,我猶豫了一下,上了他的車。
章醫是這個村里唯一的醫生,也是唯一還住著老式紅磚房的人。
他獨自一人生活在村里,父母搬去了村外。
據說,他醫術奇好,什麼絕癥、瀕死癥經他手都能治好。
但是,他很少給村外人治病,甚至有病人家屬在門口跪求了他七天七夜,他愣是把病人拖死了也不救。
他是個很奇怪的人,對我倒是很和善,我的那些失眠藥都是他拿的,有什麼胸疼、腦熱也是他在看,他像是滿懷愧疚,總會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我。
「燕子,你要不最近去遠一點的地方散散心?家里有什麼消息,我會幫你看著的。」章醫對我說。
我沒有搭理他,出了村子,我便與他分道揚鑣。
5
城里,我老公租了一個很小的單間,他常年在外尋找孩子,如果回城了,會在狹小的租房里短住休整。
租房里又臟又亂,灰塵很厚,不像是有人住過的樣子。
我倒退著走進房間,用手輕掃灰塵遮蓋足跡。我慢慢地退到床底下,縮到空箱子和亂放的麻袋后面,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我的老公昨天才和我們通過電話,他告訴我們,他遠在兩三千公里外的偏遠山村找孩子。沒說兩句,他那邊信號不好,掛斷了我們的電話。
他時常這樣,一個月到頭沒兩個電話,有電話也說不到半點分鐘就突然斷掉,我習慣了。
他說,找孩子不容易,他說他有時候會在環境惡劣的地方,有時候忙著開車忙著奔波,沒法時刻回應我們……
甚至有一次,他說他因為接我們的語音,車翻到了溝里,差一點就掉下懸崖。
我不敢頻繁地給他電話或語音,我理解他、我心疼他,我懂找孩子的辛苦,我抓心撓肺地等待著,期盼著他能帶給我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