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鋼廠里發生了命案。死者是一個舞女。
我以為這個案子會讓我立功,沒想到卻毀掉了我的前途。
1998 年,我 25 歲。
干了三年刑警的我,終于當了個隊長。
待遇沒啥提升,危險程度與壓力倒是直線飆升。
可蓋不住我喜歡這份工作,心里依舊喜滋滋的。
私心里想著,若是能來個大案子,讓我立個功,那什麼都值了。
這不,大案說來就來。
我們組隊員小陳,一個剛被分過來的愣頭青,急匆匆地闖進來,「鋼廠……鋼廠……」
他喘得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聽到「鋼廠」兩個字,我就心煩。
連城就這麼一個大型工廠,城區大部分人都是那里的工人,大家都以為這是個穩妥的鐵飯碗,誰能想到,它也有裁員下崗的那一天。
此時,工人們三天兩頭地鬧。
鬧得我們做刑警的,都快成鋼廠幾個領導的私人保鏢了,但凡哪天不盡心維持秩序,就要擔心出人命。
「帶上防暴工具,多備點辣椒水,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我瞧著小陳漫不經心地說,「都是老流程了,還慌什麼呢?他們也不能吃了你。」
「不是,」小陳那口氣一喘過來,大聲嚷道,「哥,鋼廠出人命了,一個女的,這、這……」
他手忙腳亂地往自己身上指,「身上的衣服,全給脫了,全全全……」
我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聽見「人命」后,就立刻行動了。
警車到時,兇案現場已經圍了一圈人。
當時負責在鋼廠附近巡邏的警察,比我們先到一步,見了我們,簡直就好似看見了救命菩薩,急忙過來說:「曹隊,你可算來了,太慘了。」
我問:「現場保護了沒?」
一看他面露難色,我就知道事態不好。
這畢竟是鋼廠,人流量大得很,一出事,看熱鬧的人肯定多得厲害。
我環顧著四周的環境,尸體此時就躺在鋼廠 5 號與 6 號倉庫之間的草地上,上面蓋著塊白布,我戴上手套走了過去。
那人跟在我身邊說:「我來的時候,現場就已經被破壞了,有 4 個工人,下晚班打算從這邊抄近路回宿舍區,當場就抓住了兇手,幾個人直接扭打成了一團,等著他們保衛科的人過來,看熱鬧的人也來了,大家有一眼沒一眼地往前湊……」
我掀開那層白布,直接嚇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地又把白布給松開了。
別看我 25 歲了,可我這輩子還沒看過女人赤裸精光的樣子。
我深呼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再打開白布,發現女人有著一張美艷絕倫的面龐,嘴上的口紅被弄得到處都是,明顯有被人侵犯的痕跡,再往下看,更是觸目驚心,她不但被人侵犯了,還被人毒打了,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
我招招手,讓人把尸體抬走,送到法醫那邊再詳細檢查。
「誰發現的,當場抓住的又是誰?現在都在哪兒呢?」
「我們同事先把他們押到保衛科,等著你們來審呢。」
他連連嘆息道:「誰能想得到呢,畢會計那麼一個文質彬彬、樣貌堂堂的人,竟然能干出這種事?」
我急忙糾正他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就不要說這種話了。」2
我們把人帶回警局后,我先見了 4 個證人。
他們義憤填膺地告訴我:「天太冷了,我們幾個就是想抄個近道,誰知道就看見他彎著腰在那里脫衣服,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在欺負誰,趕緊地過去,一腳把他踹開了,誰知道,人已經死了。
」
「他看著一表人才的,真沒想到骨子里是個雜碎。」
「警官,你們可不能放過他,太他媽不是人了。」
「得手就行了,還把人給殺了,太狠毒了。」
最先到現場的警察還給了我們一個證物說:「這是在案發現場不遠處找到的。」
我拿過來一看,上面寫著:「畢誠志,7 號樓,2 層 XX 號。」
「抓到的人,就是畢誠志。」
可在保衛科里,我已經遠遠見過畢誠志了,看他的外貌確實不像大奸大惡之人。
我去審訊室見他時,他面色凝重,雙目通紅,臉上因為被人毆打過,一邊臉腫得老高,掩蓋了他那英俊的面容。
他一看見我就直接喊冤:「警官,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路過那里,我看她渾身都赤裸著,我就把我的大衣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這時候,他們 4 個出現了,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頓打。」
他無奈地伸著雙手:「我這有嘴說不清楚。」
他此時的神態太過可憐了,我安撫他說:「說肯定是能說清楚的,可你是鋼廠的會計,并不需要上夜班,怎麼大晚上地跑到那里去了。」
「昨天,我們廠長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筆現金,讓我好好保管,但又沒有告訴我用途,我就想著現在鋼廠里的氛圍不好,擔心有不安分的人打財務室的主意,我就想著去看看。」
我擰了擰眉頭,「可你去財務室,根本就不需要經過倉庫。」
「我……」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說,「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鬼使神差地想去那邊看看。」
他煞有其事地說:「我就是覺得可能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心里不安定,我就……」
我冷冷一笑道:「結果你走過去一看,發現了一具裸尸,你就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她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