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跟人的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
「我們從死者的身體里提取到了男人的精液,這里面就能檢測到 DNA,我們可以提取畢誠志的血液,里面也能提取到 DNA,假設兩者吻合,那就能證明他是兇手,如果不相同,那就說明他不是兇手。」
「這麼容易?」
「容易?」法醫調侃道,「你都不知道這玩意兒是多少人費了多少時間研究出來的,就敢說『容易』兩個字?別以為只有你們當刑警的在破案,多的是人在為維護這個世界的美好而努力。」
雖然不知道靠譜不靠譜,但我還是決定這麼做。
可局長說這個技術還在試行,檢測的結果未必準確,并不一定能作為定罪的依據。
去北京檢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需要多部門協調,總之他顧慮這事兒的可行性,把我的提議給否決了。
可我不死心,決定自己辦這事兒。
我提取了畢誠志的血液樣本,與法醫提取到的精液樣本一起托一個剛好要去北京的朋友帶過去。
我又打電話給了我在北京那邊的同學,希望他能幫我把東西拿到能檢測的地方,將兩者進行比對。
總之,這事兒挺難的。
到處找關系托人,費了我不少時間。
誰知道,就是這點時間,鬧出了大事兒。
7
也不知道是誰把鋼廠丟了 80 萬的消息鬧出去了,整個鋼廠頓時就亂了。
鋼廠死了人,可這與工人的利益不沖突,大家撐死就是背后議論議論。
這筆錢卻關系到大家的身家性命,一時間工人們就打了雞血似的,烏泱泱地往畢誠志家里去,能拿走的就拿走,不能拿走的就直接砸碎。
在那邊維持秩序的同事們說,根本就攔不住,他們一聽說自己的工資被畢誠志拿來包養舞女了,就恨不得一把火把他們家燒個精光。
等著我趕到時,就看見畢太太縱身一躍,直接從二樓摔了下來。
「啪」的一聲落在眾人的面前,那具柔弱的身軀剎那就好似被抽走了最后一縷魂,那鮮紅的血液噴濺在圍觀者的身上,驚叫聲此起彼伏,也不必我們驅趕了,他們來時有多氣勢洶洶,走時就有多狼狽不堪。
這還不算完,當天晚上畢誠志就在警局里撞墻自殺了。
等我回去時,便只看見他被一層白布覆蓋著。
有人給了我一份認罪書,上面有著畢誠志的指印。
「曹斌,」局長喊我說,「這個案子是你負責的,你在結案單上簽字吧。」
我當時真是腦子都反應不過來,如果說我之前一直懷疑畢誠志在撒謊,可這一刻,我堅定地認定是他是冤枉的,不然,他們兩口子不會死得這麼蹊蹺。
「這案子怎麼就結了?」我不解地問,「是有證人看見畢誠志在脫衣服,可沒人看到他侵犯,沒人看到他殺人,在死者的身上也沒有發現任何能證明畢誠志侵犯、殺人的證據,死者的衣物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那筆錢也沒有找到,怎麼突然就結案呢?」
局長冷冰冰地說:「兇手都畏罪自殺了,還有什麼好查的?」
「結案,還了死者公道,也給了民眾交代。」
局長命令道:「趕緊簽字。」
「我不簽,」我嚷道,「這個案子我沒破,我不簽。」
我顧不上局長對我有什麼看法,直接跑了出去,趕緊地開車去了鋼廠,此時,這里氛圍更是劍拔弩張,工人們看到警察似乎都有了逆反心理,他們的目光讓我感受到了畏懼。
我找到了孫廠長,他的辦公室里一片狼藉。
他癱坐在地上,滿臉悲傷與沮喪,「完了,完了,全完了。」
「怎麼了?」
他又是淚流滿面,「我有罪,我是罪人,鋼廠完了。」
假設不是我攔著他,他大概也恨不得一死了之。
后來,我了解到,因為工人的暴動,原本要出的貨被耽誤了,采購商那邊直接退貨了。
鋼廠最后的生機,如同夾縫里的一束微弱的火苗,此刻被無情地掐滅了。
原本只是裁員下崗,還能保住一部分人的飯碗。
這一刻,整個鋼廠都完了,所有的工人都面臨下崗的厄運。
工人們一個兩個地就好似被施了法,一擁而上,把工廠里的固定資產占為己有。
他們認定這是他們應得的,所以即便有警察維持秩序也是于事無補,一旦強制性制止他們,暴動則一觸即發。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們「化公為私」的過程中,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不要鬧出人命。
就在這樣混亂的一種場面下,誰也沒有精力去理會畢家那個剛剛父母雙亡的 8 歲男孩。
很快就傳來他溺水而亡的消息,我在那條河里,撈了好幾遍,卻什麼都沒有撈起來。
在那漆黑的夜里,冰冷的河里,我突然意識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阻止我前進。
8
畢家一家三口的死,給我帶來了很大的打擊。
局長也不再強逼我簽字,而是語重心長地勸我說:「曹斌,鋼廠現在的情況,結案對誰都好。」
我依舊不理解,「這是為什麼呢?」
「疑罪從無,警方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畢誠志就是殺人的兇手,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偷竊了鋼廠的錢,他老婆跳樓了,他兒子墜河了,他撞墻自殺了,這合乎情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