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本人的話可見,她并沒有太覺得自己需要承擔孫女墜樓身亡的責任。
她甚至覺得,是這個孫女太不省心了。
而且兒媳打她怪她,都是不應該的。
可見物種的多樣性。也明顯可見,她是真的不在乎這個孫女。
這里,她違背常理的思想其實是個關鍵,但我們當時都忽略了這一點。
4
在獲取了他們一家三口的行程之后,我們開始了第一輪的調查。
雖然這樣說沒有人情味,但首先我們要排除的,是鐘欣欣家里人的嫌疑。
要先求證他們的不在場證明,是否為真。
我們一開始只是猜,他們三個人里面,可能會有一個是撒謊的,是并沒有不在場證明的。
但沒想到,事情還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了。
他們三個都撒謊了。
三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都是假的。
李玉沒有去醫院看病,甚至根本沒有她的掛號信息。
鐘澤華也沒有外勤工作,他的行蹤整個單位都沒人知道。
這個婆婆倒是真有去打牌,只不過打了沒一會兒,她就接到電話提前離開了。
而那時,離鐘欣欣墜樓仍有一段時間。
如此一來,事情的可能性就太多了。
然而查下去之后,我們還發現更多有違人倫的事情。
比單純重男輕女,要更惡心。
5
我們很自然地先從父親鐘澤華身上展開調查。
因為他的行蹤最為可疑。
問詢室里,鐘澤華明顯有些不安。
可能他也知道,坐在這里一定沒什麼好事就對了。
我把他單位的考勤資料,以及幾個同事的簡單口供遞給他,問了他這樣一個問題:
「請問,在鐘欣欣墜樓期間,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我去了一趟客戶那里……」鐘澤華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單位的同事們可能并不知情,所以……你們可以,打電話給我客戶,他會給我作證,我們當時談的是一個項目……」
他的崗位是帶有銷售性質的,見客戶很正常,但他的反應并不正常。
我身旁的趙俊連忙打斷他:
「好好好,把你客戶的姓名地址聯系方式寫出來,我們馬上把他帶回來。我就不信有誰愿意幫你作這個偽證!平時忽悠一下別人就算了,在警察面前你看看誰敢?」
鐘澤華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趙俊猜對了。
鐘澤華應該是有找到相熟的客戶或者合作伙伴,可以為他消失的時間提供「方便」。
但應該也僅限于單位查證他有沒有在崗時使用。
如果是面對警方,恐怕對方絕對不愿意為他提供這樣的方便。
所以,鐘澤華不得不敗下陣來了,他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說:
「好吧,我說,我說……我,我沒有去見客戶,我去見的……是一個女人,她叫,肖曉嫻。」
趙俊又問:「她是你什麼人?」
鐘澤華嘆了一口氣,回答說:「情人。」
我跟趙俊相視一眼,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哪怕說了實話,鐘澤華的嫌疑也并不能馬上撇除,我們商議片刻,決定傳喚他的情人肖曉嫻進行問話。
6
肖曉嫻,獨身,今年二十五歲。
我們用警車把她接了過來,她也顯得很慌。
在另一個單獨的問詢室里,當我們告訴她,鐘澤華已經把她供出來了之后,她幾乎沒有做任何掙扎,就對我們徹底坦白了。
「沒錯,早上,他是來我家里了……」
在承認了他們偷情的事實之后,她馬上又補了一句話:
「但是,我們就在我家里,一直都待在那里,沒有外出,所以不可能害死他女兒的啊!」
趙俊反問道:「有沒有其他人看到你們?或者你們有沒有自證完全沒有外出的證據?」
肖曉嫻想了想,搖了搖頭,說:
「那,那肯定沒有的……我們都很小心,都怕別人看到啊,畢竟他還沒有離婚……」
我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他答應過你說他要離婚嗎?」
對于這個問題,她的答案是異常肯定的:
「那當然了!他早就求之不得了,還是我,還是我沒完全同意,才耽擱的……」
正是這句話,讓我跟趙俊都感覺到不對勁。
我們辦案多年,當然也見到過不少出軌的家庭。
一般而言,婚姻外的第三者往往都是追隨者,會想盡辦法讓出軌者離開原來的家庭,與之結合。
但肖曉嫻卻說是她沒有完全同意,這意味著,也許鐘澤華才是追隨者。
也就是說,鐘澤華才會「想盡辦法」,去滿足肖曉嫻提出的條件。
那麼,她提出過什麼樣的條件?
雖然并不想往那麼邪惡的方向去想,但現在人命關天,我們也不得不想。
于是,我們出言安撫了肖曉嫻,告訴她:
「這就沒問題了,既然你跟鐘澤華兩人能夠互相作證,那大概率是沒有可疑的。」
她也是松了一口氣。
而我們也趁機勸說對方配合,順利為我們提供了她正在使用的手機。
這是對他倆進行更進一步的調查——
查他們的短信聊天記錄。
但是她跟鐘澤華的聊天記錄已經刪干凈了,我們不得不讓技偵同事想辦法。
在得到結果之前,我們又馬不停蹄地對另一個人進行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