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沒料到程楠說得這麼直接,不禁啞然。
「那馮老是怎麼跳樓的?」我仔細觀察著程楠的反應。
「被他兒子逼的唄。」程楠道,「現在他還栽贓到我頭上,我早知道他會有這一出。」
「你怎麼知道是馮緩歸逼的?」我問。
程楠道:「馮老經常跟我說,兒子表面上孝順,實際上根本就不關心他,老是干涉他的私生活……」
「什麼私生活?」我打斷道。
程楠卻支吾起來:「反正就是缺少關心唄。」
「馮緩歸干涉的是馮老和你的事嗎?」我追問。
程楠矢口否認:「我們什麼事都沒有。」
「那為什麼馮緩歸會指控你?」我直接挑明懷疑。
「栽贓陷害唄,嚇唬我唄,想讓我退錢唄。他更怕人講他不孝順,逼死自己老頭子。」程楠冷笑道。
「馮老跳樓的時候,你在哪?」我突然發問。
「在家呀。」程楠說了一個小區名,「身正不怕影子斜,馮老跳樓和我沒關系。」
我猛地站了起來:「馮緩歸和你說了跳樓的具體時間嗎?你怎麼確定那個時候在家?」
程楠愣住了。
我把程楠請進了審訊室。她的臉色開始變了:「警官,這是把我當犯人了嗎?」
「不,是嫌疑人。」我進行心理施壓,「未經法院判決,還不是犯人。」
「真的不是我干的。」程楠叫了起來,「要是我害的,我還敢自己跑來警察局嗎?」
「你是故作鎮定,利用馮老父子之間的矛盾來反咬馮緩歸吧?」我不客氣道,「需要我把當天的監控放給你看嗎?」
程楠呆了一霎,正在想如何接話。
「說吧。」我冷冷道,「你當時在馮老師家都做了什麼。」
7
「當時我的確在馮老家,因為有些事鬧得不愉快,所以我就離開了,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當時馮老情緒的確有些激動,所以我猜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程楠猶豫了好一陣才開口道,「我沒敢承認,因為不是我推下去的,怕馮緩歸訛我。」
「不是你推下去的,就和你沒關系了嗎?」我盯著程楠道,「你們因為什麼事鬧得不愉快?」
程楠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就是保健品的事,他可能覺得效果不明顯吧,價格又貴,所以想找我要說法吧。」
我問:「你剛才不是說效果明顯嗎?」
「那是我吹牛的。」程楠道,「保健品這種東西,又不是藥品,也就是個錦上添花的作用……」
「你們這個保健品,價格不是一般的貴吧?」我冷笑道,「掏光了馮老師的積蓄不說,連房子都過戶給了你!」
程楠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道:「那些都是他自愿的,我沒逼著他,又沒騙他,這叫贈予,講到哪里都不犯法的。」
「你說你只是個賣保健品的,馮老師憑什麼要把所有財產都贈予給你?」我怒道,「你有什麼好的?」
「我沒有什麼好。」程楠道,「但是我陪伴馮老,關心他,做的可都是他兒子做不了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錢和房子都是給你的陪伴費嗎?」我問道。
程楠道:「反正我沒有騙他,都是他自愿的。我說過他有家人,把錢和房子都給我,會不會不太好,他卻只說他的財產自己做主,他還沒糊涂,他要自由。我還能再說什麼呢?」
「既然你關心老人,馮老師也對你很信任,那他為什麼要跳樓?」我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怎麼知道?」程楠道,「老年人總會有奇怪的想法,我也管不了呀。」
「你是不是在拿到錢和房子之后,就不理馮老了?」小黃有些聽不下去。
「我沒有不理他。
」程楠道,「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能天天陪他呀。」
我盯著程楠:「那天上午你離開后,去了哪里?」
「安平市。」程楠不情愿地扭過頭,卻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她的行蹤。
我追問道,「去做什麼?」
「去玩。」程楠答。
「你把馮老師獨自扔下,導致他墜樓,到現在還生死未卜,你自己跑去外地玩?」我大聲道,「你告訴我,都玩了些什麼?住在哪里?接觸了哪些人?」
程楠終于忍不住抬頭道:「警官,你問的這些和馮老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我繼續道,「馮老師將全部財產轉給非親非故的你,之后便墜樓,而你當天便去了外地,你不覺得很反常嗎?」
程楠不再辯解,卻低頭自語道:「看來,我是來錯了。」
「你以為我們找不到你嗎?」我說道,「再說,自首可以從輕或減輕刑罰。當然,這是在自動投案、如實供述的基礎上。」
可任我們再怎麼問,程楠卻閉緊了嘴一言不發。
8
我從審訊室出來,給李主任打了個電話:
「現在能判斷出馮老師是自行墜落還是被人推下樓了嗎?」
「綜合現場痕跡來推斷,自行墜落的可能性較大。」李主任答道,「雖然陽臺上存留多人腳印,但從運動軌跡和人體結構等方面來分析,認定推落下樓的證據不足。」
這個結論在我的意料之外——也許,程楠說的都是實話?
我又問李主任:「多人腳印是什麼意思?」
「室內有至少四人的近期腳印,除被害人馮老師和他兒子馮緩歸外,還有兩名女性腳印。」李主任道,「一名身高一點六米,體重五十五公斤左右;另一名身高一點六五米,體重五十公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