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心分析道，「馮老師他們之所以自愿處分自己的財產，前提是程楠虛構事實、隱瞞真相，才使他們產生了錯誤的認識和判斷。正是基于錯誤認識才會處分財產，這里的自愿并非他們的本意，倘若他們知道程楠的真實面目，他們還會給程楠財物嗎？從常理來判斷，年邁老人將自己所有的財產都轉給認識不久的女性，這合理嗎？」

「我明白了。」小黃恍然大悟，「可是程楠是怎麼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呢？」

「這就要爭取被害人的配合了。」我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再找一個人。」

「是馮緩歸嗎？」小黃一直都對馮緩歸抱著懷疑的態度，他的直覺是對的。

「馮緩歸當然要找，不過恐怕要放到后面了。」我挺直了身子，「我們先去找唐老師。」

10

我們來到了唐老師家。

進屋后，小黃火急火燎地要去廁所，他出來后，我給他一個眼神，讓他先離開。

「上次問詢，是不是遺漏了什麼信息？」小黃走后，我開門見山。

「什麼信息？」唐老師看上去有些茫然，「上次都已經說過了。」

「你和程楠熟悉嗎？」我徑直問。

「程楠……你指的是馮老說的那個小程嗎？」唐老師搖頭，「我和她沒有接觸過。」

我故意放緩了語氣：「根據案發當日多處監控顯示，馮老師墜樓后，程楠從你們這棟樓內離開，也就是說，她當時就在現場。而你卻說沒有看到她？」

說完，我便盯著唐老師。

「是的，我的確看到她了。」唐老師扶了下眼鏡，回答得倒挺爽快，「之所以向你們隱瞞了這個事情，因為這是馮老囑咐過的……」

「什麼時候？」我問道。

「馮老掉下樓時，神志還是清醒的。」唐老師道，「在等救護車的時候，我一直在地上扶著他，是他拉著我的手叮囑我，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來的。」

「馮老師為什麼要這樣說？」我追問。

「可能是想維護小程吧。」唐老師道，「不想別人來找小程的麻煩。」

「找麻煩……你是指馮緩歸？」我問道。

唐老師不置可否。

我又問：「你和馮緩歸關系怎麼樣？」

「關系一般。」唐老師道，「馮老曾動過再找個老伴的念頭，馮緩歸各種阻攔，其實就是怕馮老的積蓄都給了新老伴。馮老為此非常惱火，覺得兒子就惦記他的錢和房，根本不在乎老人想要什麼。父子有過幾次大吵，后來馮老放話說等他死后，兒子一個錢都得不到。」

「那你為什麼會答應馮老師隱瞞真相？」我沉吟著，「你就沒想過，你這是在作偽證嗎？」

唐老師呆了一下：「當時我看馮老的神志還清醒，應該不會有大礙，所以沒想那麼多。再說，讓人發現小程在馮老家過夜，影響不好，我和馮老關系很好，當然要盡力維護他的聲譽。」

「過夜？」我不由得提高了聲音，「程楠住在馮老師家了嗎？」

「也不是長住，一陣一陣的吧，小程經常會消失一段時間，每當這時，也是馮老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唐老師道，「不過當天的確是過夜了的，要不然也不會大清早發生這種事。」

「你為什麼會了解得這麼清楚？」我盯著唐老師，「莫非，你一直在暗中觀察？」

「我們是鄰居嘛，我又住一樓，他們進進出出我都會看到。

」唐老師解釋道。

「馮老師的對門和樓下都沒注意到，只有你看到了？馮老師清晨摔下樓，又是你最先發現的……」我開始輪番發問，「馮老師一直在昏迷，你到醫院卻已經探望三次了，你對馮老師的關心是不是有點過了？」

「我關心馮老，這也沒什麼吧。」唐老師道。

「我們調看了急救車的接報記錄，明明是七點鐘，你卻告訴我們是六點半打的，讓我們誤以為程楠在馮老師墜樓之后離開，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問。

「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唐老師支吾了起來。

這時，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掛斷后，我面沉如水。

「在程楠走后，你又進了馮老師家，對此你怎麼解釋？」我逼問道。

唐老師的臉色白了。

11

剛才那通電話是小黃打來的，他之前去唐老師家廁所，其實是去取檢材。

他拿到檢材后便去警隊找了李主任，和馮老師家的生物痕跡做了比對，經檢測，馮老師家里出現的第二個女性，就是唐老師。

有了這個信息，我把唐老師帶來了警隊——換個地方交談，或許更有利于真相的還原。

「馮老師墜樓和你有沒有關系？」我直接問道。

「馮老是自己掉下去的，不過這事的確和我有關系。」唐老師撫著額頭，「如果你們懷疑是我把他推下去的，就把我關起來，我不想解釋。」

「為什麼？」小黃問。

可不論我們怎麼詢問，唐老師卻和程楠一樣閉口不言。

我們找不到唐老師謀害馮老師的理由，只能讓她回去。

之后，我又聯系了馮緩歸。

和他見面的地點，約在馮緩歸公司樓下。

「唐老師和馮老師關系如何？」我問。

「唐老師也是剛退休不久，以前沒注意她和老爺子過多來往，近來倒是見過幾次她來家里，和老爺子討論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