Ӱƶ
3
警察對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在這個審訊室里,進出過好幾回了。
從剛開始的柔聲細語、耐心規勸,再到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試圖詐我的話,最后,他們已經不把我當一個高中生看待了。
我是罪犯。
我罪大惡極。
我霸凌、我殺人,我還藏尸。
李鋮死了整整 100 天了,可警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的尸體。
所有的監控都找不到李鋮的痕跡,他就好像在校園里憑空消失。
唯一能證明李鋮出事的證據,便是天臺上那被人遺忘在門縫里的一滴血跡。
而讓警方把目標鎖定在我身上的原因,是他們發現學校里的視頻被人動過手腳,雖然只是被剪切了兩秒鐘,但警方依舊發現了。
而后,他們采用高科技恢復了數據,發現刪除的畫面里有個人肩膀上扛著一個被床單裹著類似人體的東西。
要巧不巧的是,視頻錄下了我手上的老鼠。
實質上,那個地方是個監控死角。
只可惜,我翻墻時,一不留神,崴了下腳,我條件反射地用手撐在圍墻上,維持平衡。
就是一剎那,我就暴露了。
但,單純通過這個畫面,只能證明,我在事發后翻墻出了校門,卻沒辦法證明那個床單里裹著的是李鋮的尸體。
故此,只要李鋮的尸體一天找不到,警方就沒辦法證明我殺了人。
我只是一個嫌疑犯。
他們甚至都沒有扣押我的理由。
我要參加高考,他們也無法阻擋。
除非,我有潛逃的跡象。
剛巧,他們查到我買了出國的機票。
「何浩宇,我勸你還是坦白從寬,主動交代會讓你少坐幾年牢。
」
易警官兇巴巴地將一疊資料甩在我的面前,「你好好看看,實名的、匿名的,舉報你校園霸凌的,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
「我現在讓你說話,是給你機會,否則,長期霸凌、故意傷害、故意殺人、拋尸藏尸,判你個死刑,也不是不可以。」
他抬手指著我言辭激烈地提醒我:「別忘記,你是成年人。」
對!
我是成年人,我的生日是 1 月份的。
我要為自己的行為承受刑事責任。
我垂著頭,仔細盯著那些信件以及照片。
我的同學們,曾經他們的眼睛就跟瞎了般,他們的嘴巴就好像被人焊住了,如今,卻能給警方提交如此充足的證據,真是匪夷所思。
某些信件里的內容都能精準到某天某時幾分幾秒,那些相片簡直是用高清相機拍攝的,連我臉上的微表情都能看清楚。
奇怪的是,明明霸凌李鋮的人有很多,照片里卻偏偏只有我。
我知道,我跑不掉了。
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氣,說:「我認罪!」
4
易警官錯愕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爽快地認罪,畢竟在這之前,我們斗智斗勇幾百個回合了。
我拿著那些證據,一樁一件地說:
「是我霸凌了他。」
「我打他、罵他。」
「我讓他下跪,侮辱他的人格。」
「我把能想到欺負人的手段全部實施在他的身上。」
這些照片拍得很清楚,而且還不是一個角度,可見當時圍觀的人都在偷偷地拍照片。
可惜,有一次學校收到匿名舉報說李鋮被校園霸凌了,卻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給他作證。
這件事的后果就是李鋮被周鳴扒得只剩下一條內褲,然后趴在室內籃球場里,像狗一樣地爬行了好幾圈。
「我、我……」
說著說著我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李鋮真的被欺負得太慘了。
「
「我甚至還在他的皮膚上做實驗……」
說到這里,我忍不住地揚了揚唇,就是這樣不經意的一抹笑容,讓見識過人間極惡的易警官面如土色,雙目呆滯。
「做實驗?」
「對!」我微微一笑,故作疑慮地問,「怎麼樣才能剝下一塊完整的人皮呢?
「聽說要先開一個口子,然后把翻滾的水銀倒進去……」
我話音還未落下,就感覺額頭上一陣痛感,易警官順手拿起來桌上的白熾臺燈朝我的腦袋砸了過來。
「你他媽的是人嗎?」他情緒異常激動,若不是他的同事急忙過去將他攔住,他非得一腳踹死我不可。
他指著我問:「你是人嗎?
「他是一個人,不是小貓小狗,即便是小貓小狗,你也沒有資格這麼去虐待。
「你知道水銀是什麼東西嗎?
「體溫計摔碎了,都要預防中毒,你他媽的往他皮膚里灌?」
他的同事都在勸他要冷靜點,為了我這麼個社會毒瘤丟掉警察的職業操守太不值當了。
可他一直都在罵罵叨叨,說什麼:「老子要不是警察,我現在就弄死你。」
瞧著他那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我倒是挺高興的。
我挑釁地望著他,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對他?」
頓時,整個審訊室都安靜下來了,每個警察臉上都浮現出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
易警官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冷冷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因為。」我一字一頓地回答他,「弱者,活該被人欺凌。懦夫,不配生存于世。」
5
審訊室內,突然而來的沉默,仿佛讓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