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窗口的工作人員道:「六千塊。」
我爸掏手機的手頓住了。
【什麼玩意兒,就住了兩天居然要六千?】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她的腎賣了多少錢,賣了后給她分錢了吧?她肯定是把錢藏起來了,沒關系,讓小齊再賣她一次……】
我愕然抬頭,對上我爸的視線,他心虛得轉過頭去交錢了。
不是齊源賣掉了我!是他和我爸合謀賣掉了我!難怪齊源那麼簡單就撇清了關系!是有我爸從中斡旋!
他怎麼忍心的?我可是他的親女兒!
這一刻,猜忌、嫌棄、背叛……這些我照單全收,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身后,內心烈火焚燒,卻還要做出委屈又軟弱的小女兒姿態。
我耐心地等待著,報仇的最好的機會。
4
我爸給齊源打電話,通知他我逃回來了。
齊源嚇得屁滾尿流,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別怕。」我爸還笑嘻嘻地安慰他,「文文腦子壞了,什麼都不記得。」
我一下子撲進齊源的懷里,眼淚巴巴地沖他撒嬌:「阿源,你去哪兒了?我醒過來沒有看見你。」
他尷尬地笑笑:「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嗯,就記得你帶我去泰國拍婚紗照了。」我雙眼含淚地看著他,「我們的婚禮還會舉行吧?」
齊源的表情僵住了。
【哇啊,都不知道被玩爛的幾手貨了,居然還想跟我結婚?!】
【我靠她不會有病吧,靠近我會傳染給我吧?】
【不過她這麼信任我,估計還能騙了再賣一次!】
我平靜地聽著他的心聲,臉上作出依戀的神情。
后來被賣去緬北,為了活下去,我早學會了怎麼討好男人了。
他看著我兩眼放光:「當然會結婚,我那麼愛你。」
我媽在一旁看著又抹起了眼淚:「多好的孩子啊,文文遇上你,真的是她的福氣。」
呵,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我好累,齊源,你能不能陪我睡一會兒啊?」我打了個呵欠,余光看見了我媽臉上的嫌棄。
【真是騷,什麼都忘了就是沒忘記勾引男人,平時背著我肯定也是這麼勾引老路的!】
嗯?我爸?
我瞇了瞇眼,有點沒搞懂我媽為什麼會這麼想。
看來這當中,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5
我剛假裝睡著,齊源就迫不及待地扔下我去書房和我爸光明正大地「密謀」了。
我站在門口,將他們的說話聲聽得一清二楚。
齊源惋惜道:「叔叔,再賣一次的話,文文估計賣不到那個價了。」
「小齊啊,我可是拿你當親兒子看待的。」我爸情深意重道,「你想想辦法再幫幫叔叔啊,叔叔那些賭債要還的。」
原來當初齊源和我爸合謀賣掉我,是為了還他的賭債。
我一直知道他好堵,但從不知道他欠了那麼多錢。
「叔叔,我有個辦法。」齊源不知道拿了什麼出來,「文文之前買了份保險,受益人填的是父母,她要是出意外你們能拿到 500 萬,她現在有病出點意外再正常不過了,到時候只要分我一點就好了……」
「你怎麼不早說!」我爸欣喜得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小齊啊,還是你有辦法!」
我以為自己已經見識了太多殘忍的事了,可此時此刻,聽著一墻之隔的親人商量著怎麼讓我「意外身亡」騙保,還是忍不住地心寒。
我拿出了手機,給韓崇發了條短信。
【我手里有三個人,可以取道泰國,騙去緬北。】
齊源有句話說對了,殘缺的人怎麼抵得上健全的人?就算我爸五十多了,他也比我多個腎,賣他自己,不是能賺得更多嗎?
韓崇很快給我回復。
【只要你能把他們帶來泰國,剩下的我來安排。】
大仇將報,我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高興。
韓崇就是一年前招待我的那個男模頭牌,他是泰國和緬北那條線的中間接線人。
不然他們以為我是怎麼逃回來的?因為我受不了,我看見他帶著新拐來的人在交易,沖了出去,求他幫幫我。
那天韓崇用他昳麗的臉對我綻放了一個笑容,恍惚中我以為自己看見了神明。他俯身下來,在我耳邊親昵道:「路小姐,能活下去的路子只有一條,就是你——成為和我一樣的人。」
他的聲音悅耳動聽,落到我的耳邊,卻宛如惡魔低語。
我入了魔。
「好。」我怔怔失神,喃喃,「我做。」
6
我再次踏上了前往泰國的路。
「我害怕。」我縮在齊源的懷抱里,可憐巴巴道,「我好像是在泰國出事的。」Ɣż
「別怕別怕,有我陪著你呢。」齊源拍了拍我,卻不著痕跡地把我給推開了。ŷž
我爸也寬慰我:「是啊文文,齊源的意思,是想帶你去泰國找尋丟失的記憶,總得弄明白你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我凝視著齊源,問他:「真的嗎,你都是為了我嗎?」
齊源一點猶豫都沒有:「當然。」
然而他的心里卻不這麼想。
【到時候出了事,就和警察說是路文文執意要去泰國的,反正死人又不會說話。】
呵呵,他果然妄想著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真是難為他們找到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了,那我怎麼能不給他們機會呢?
我看著齊源,緩緩露出一個微笑,道:「好啊,我們一起去找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