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罐子可不好做!得先去找大師買母蠱,之后不斷用血喂養,每天堅持禱告。等喂熟了,弄來你看中的女人的頭發和血,滴進去就能成。」
村里人要到大師的聯系方式,興高采烈地走了。
我看著在廚房里忙碌的趙彎彎,一想到她是被那臟兮兮的玩意控制,就覺得一陣惡寒。
她似是注意到角落里的我,轉過頭對著我盈盈一笑,臉上淚痕未干。
不知道為什麼,這熟悉的笑容看得我心頭發毛。
3
村里掀起了一股養蠱熱潮,每每到飯點,村中便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
一個漂亮又聽話的媳婦是個多麼大的誘惑啊!連我爸爸也無法抵擋。
我明白他是想要給我找個新媽媽,再生個小弟弟。
我的媽媽是從外面帶回來的,可她在我很小的時候死了。
她的模樣我早已記不清,只依稀記著她那雙眼很美,仿佛萬千星辰盡在眼底。ýȥ
爸爸對媽媽很好,他給媽媽吃的,讓媽媽住屋子里,甚至不讓媽媽下地干活。可媽媽一點也不好!她天天只想著離開這個家,離開爸爸!
后來媽媽跳進了河里,至今下落不明。
村里人都說媽媽死定了,因為掉進那條河里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回來。
媽媽走后這麼多年,爸爸沒有再娶。可能是跟我一樣,等待著消失的媽媽再度回到我們身邊,當然,也可能是他沒有錢。
畢竟娶一個外面帶回來的媳婦,總是要花很厚很厚的一疊錢。
但情蠱就不一樣了,只需要薄薄的三張。
「爸爸,吃飯了。」
我在門外喚了好幾聲,爸爸才從煙霧繚繞的房間里出來。
門很快合上,隔絕了我好奇的視線,可隨風飄出的甜膩香味還是把我熏得淚水直流。
爸爸嘴唇蒼白得很,精神頭卻十足,連帶著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吃過飯,爸爸下地干活去了,我正準備去打豬草,目光卻鬼使神差地落在了爸爸緊閉的房門上。
爸爸一直不允許我進入放情蠱的房間,說是怕我弄壞了情蠱。
可我對那罐子里的東西實在好奇得緊。
到底是什麼樣的蟲子,居然能控制一個大活人!
我被好奇心驅使著推開了爸爸的房門,甜膩的白煙撲面而來,嗆得我直咳嗽。
養情蠱要避光,所以窗戶都用布簾遮著,暗得很。
我開了電燈,昏黃的燈光下屋內充斥著白色的煙塵,霧蒙蒙的,仿佛眼前被蒙上一層紗,什麼都看不真切。
我很快就找到了這些白色煙塵的來源——供桌上香爐中燃著的白色線香。
爸爸說過,這些香是從大師那里拿回來專門供奉情蠱的香。
養情蠱都得用這個,用其他的香母蠱不認,便不會生長。
我把裝有母蠱的黑色瓦罐取下,打開了上面的蓋子。罐子口沾著的血漬已經干涸,留下一灘褐色的痕跡。
罐子很深,又是黑色,罐底的東西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見是個黑色的細長物。
我正要把它拿出來仔細看看,卻突然聽見屋外傳來動靜。
糟了!難道是爸爸回來了?如果爸爸發現我偷偷溜進來,一定會把我腿打斷的!
我嚇得一抖,趕緊把罐子放回供桌上,掀起桌布躲到供桌下大氣都不敢出。
桌布短了一截,不能完全遮住我。我只能戰戰兢兢地祈求著爸爸不要低頭往桌下看。
我瑟縮著,透過桌布間的縫隙看見一雙穿著黑色布鞋的小腳出現在房間里。
那雙腳的尺寸比爸爸的小太多。
來人不是爸爸!
我剛松了口氣,心又猛地提了起來。
如果不是爸爸,那現在進入房間的會是誰呢?
以前我們一家三口跟奶奶住一塊,可媽媽在兩年前失去蹤跡,奶奶也在一年前去世了,家里只剩了我跟爸爸兩人。現在這個偷偷摸進房間里的難道是賊嗎!
我小心翼翼地挑開一點桌布,想要看清楚來人。
下一刻,我猛地瞪大了雙眼,渾身寒毛倒豎。
那雙腳在走路的時候,腳底根本沒有觸及地面!Ɣƶ
我死死地捂住嘴,把下意識的尖叫咽回肚里。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給我講的故事中,只有山中的鬼怪才是這樣腳不沾地的走法。而且從剛才到現在,我都沒聽見過房門打開的聲音!
只有鬼怪才能在墻里飄來飄去!難道說現在在屋子里的是鬼?!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在腦海中飛速搜尋著應對之法。可惜一無所獲。
我只能不斷在心底祈禱這鬼怪快些離開。
可惜事與愿違。
那雙腳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可以聞見從它身上散發的腥臭味,壓過了甜膩的線香,絲絲縷縷地往我腦子里鉆。
兩米。
我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急促。
一米。
我的心跳越發劇烈,仿佛下一秒要從胸腔中迸出。
半米。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下一秒——
「招娣!招娣你在嗎?」
一道甜美的聲音如同天籟,將我拉回人間。我猛地睜開眼,什麼黑色小腳、什麼腥臭難聞的氣味,通通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