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我就埋頭挖了起來。
我年紀小,但這種粗活可沒少干。
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把墳頭挖開了。
我媽的棺材露了出來。
我掏出奶奶給的小刀,咬著牙劃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擠在棺材上。
看血滴得差不多了,我就坐下來,用鍋底灰止血。
不一會兒,就聽見棺材里傳出「砰砰」「砰砰」的撞擊聲。
17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棺材看。
棺材蓋被緩緩推開一條縫。
我媽像一條蛇似的,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她身上還是干白干白的蛇皮,動一下都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音。
只見她雙手抓住自己腮幫子上的皮,使勁往兩邊扯。
干蛇皮被她扯開一條大縫,一個血淋淋、粉紅色,帶著模糊五官輪廓的肉球,從縫隙里鉆出來。
「嘶,嘶——」
那個肉球在痛苦地扭曲、掙扎,忽而嘴巴的部位裂開,伸出一條蛇信,朝著我的方向不停地吞吐、震顫。
「嗖」的一聲,那東西從棺材里跳出來。
身上的干蛇皮也已經脫落。
它渾身粉粉嫩嫩的,像剛出生的嬰兒。
那顆有著五官輪廓的肉球,正是它的腦袋。
此刻,五官的輪廓漸漸明顯,跟普通人的臉差不多了。
只是嘴巴還扁扁的像蛇的嘴。
難道七叔公說的才是真的,沒了黑蛇的血壓制,我媽真的蛻變成了一個怪物?
可奶奶為什麼要騙我呢?
我來不及細想,因為那個怪物已經歪著腦袋,緩緩朝我靠過來。
18
我一步一步退到路邊的干草垛上。
忽然我感到背后有什麼東西拱了我一下。
我被拱到一邊,五條大青蛇從干草垛里躥了出來。
那怪物一看到這五條大青蛇,立刻慫了,轉身躲進棺材。
五條大青蛇也追了進去,隨后我就聽到墳坑里傳來連綿不斷的「嘶嘶」聲。
接著我媽的聲音忽然傳進我的耳朵:「填墳。」
我鬼使神差地抄起鐵鍬,把墳坑填平,又拍了個矮矮的墳包。
墳里的聲音越來越小,嘶嘶聲變成了似有若無的撞擊聲,還有讓人膽寒的咀嚼聲。
好像那五條大青蛇,在嚼吃著什麼東西。
也可能是那個怪物把五條大青蛇吃掉了。
一整個晚上,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墳堆旁邊走來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墓穴里沒了動靜。
「媽,媽……」
我喊了兩聲,把耳朵貼在墓穴上,用力地聽。
但墓穴里什麼聲音都沒有。
一陣困意襲來,我抱著墓碑沉沉睡了過去。
19
沒過多久,一陣沙沙聲把我吵醒。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靠著干草垛睡著了。
沙沙聲自墓穴的方向傳來。
我定睛一看,竟是七叔公。
他趴在地上,像蛇一樣爬到墳包上去。
兩條腿抻得老長,在墳包上盤了一圈兒,一蹬一蹬地刨墳包上的土。
我裝作還沒有醒的樣子,眼睛瞇著一條縫偷看。
隨著他刨土的動作,七叔公的身體開始變得干硬。
沒多大會兒工夫,他整張人皮都變成一副干硬的蛇皮。
一條大黑蛇穿破他頭頂、腳尖鉆了出來,他干硬的人皮就掛在蛇身上,隨著蛇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大黑蛇很快就刨開了墳包,用長尾巴把我媽的棺材卷了出來。
它正要用嘴巴去咬棺材蓋。
卻碰上了我的童子血。
大黑蛇觸電般縮了縮身子,變得異常憤怒,圍著棺材氣吼吼地嘶嘶亂叫。
就在這時候,黑蛇身后飛來一把鐮刀,「嚓」的一聲,扎在它脖頸上。
黑蛇身子向前一撲,血水濺在棺材上。
它急忙回身,尋找那個傷它的人。
卻見奶奶換了一身道袍,緩緩走進墓地。
20
黑蛇匍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看上去快要不行了。
奶奶冷冷一笑:「你這孽畜,當年蠱惑老七,跟他一塊兒糟蹋了我兒媳婦。」
「老七不自量力,挖出你的內膽,一口吞了。」
「你趁機奪舍老七,借用他的身份,監視我們一家。」
「現在叫你死在我的手里,一點兒也不冤枉。」
那黑蛇把腦袋縮進七叔公的「肉殼」里頭,振動七叔公已經僵硬的喉肌,磕磕巴巴吐出一句干硬的話:
「是你教你兒媳婦,煉蛇煞的?」
奶奶冷哼一聲:「雙蛇山自古鬧蛇災,村里老一輩都會些驅蛇煉魂的道術。」
「不過現在驅蛇的手段多了,我們這一行沒落了。」
21
原來我爸死后,奶奶和我媽就聯手報仇。
但在方法上有了分歧。
奶奶傳了我媽一些移魂煉魄的法門。
讓我媽用美色勾引青蛇。
在交合過程中,吸收蛇的魂氣練功。
雖然可以煉成厲害的功法,卻會把我媽變成一個怪物。
就像我今晚上看到的那一個,全然失去人性,見人就殺。
奶奶想把我媽煉成怪物,殺光全村的人。
但我媽卻不愿變成這樣的怪物。
為此兩個人鬧得不愉快,最后奶奶封住了我媽的一條魂魄。
所以我媽是真的癡傻,并非像奶奶之前告訴我的那樣是她們兩個人的計策。
讓全村的男人欺負我媽,也并沒有經過我媽的同意。
全是奶奶為了報仇,犧牲我媽。
而奶奶因為掌握了我媽的一條魂魄,我媽變成怪物后,就會聽從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