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是有名的尼姑村，女孩到了 18 歲，全都要到村子里的殺生庵出家。

殺生庵的師太會送出一大筆黃金給女孩的家人。

于是，我們村子里的人都爭先恐后地生女兒。

那些沒女兒的人家，母親已經拿著磨好的屠刀，站在了兒子的床前。

隔天，村外的神龍潭上就飄起了一座座人頭蓮花燈……

01

我們村外的神龍潭飄起一盞人頭做成的蓮花燈。

娘捂住了我的眼睛，可我還是從指縫中看到了那猙獰可怖的人頭。

碧色的荷葉托著男孩的腦袋，男孩七竅流血，天靈蓋被洞穿。

鮮艷的蓮花就固定在男孩的頭顱之上，說不出的詭異。

這是我們村子的傳統。

村子里重女輕男，男孩不受待見，女孩才是娘心里的寶兒。

傳說如果娘親手割下兒子的頭顱，制成蓮花燈，蓮花燈在神龍潭上順水漂流，娘在岸上吟唱咒語，幾天后，娘就會懷有身孕，生下一個七竅玲瓏的女兒。

我們村的另一個神奇之處就在于，村子里幾乎沒有男人。

外來的男人入贅村子，當女人生下孩子以后，就要離開。

如果生的是女兒皆大歡喜。

要生的是男孩，那盞蓮花燈制成，不需要男人，也能懷有身孕。

村長說，這是神龍潭中神龍大人的恩賜。

村子里將這樣出生的女孩叫神龍女。

將來有大機緣，能被送到一座叫做殺生庵的尼姑庵修行。

將來得道成仙，福澤三代。

走過神龍潭，我問娘：

「娘，你也會把我做成蓮花燈嗎？」

我娘趕忙伸手打我的嘴，連「呸」了三下，才開口：

「娃兒，你可是娘心尖尖上的肉，娘咋能害你呢？」

「你放心，娘和她們不一樣，男娃女娃，娘都喜歡得緊嘞。」

我緊緊地抓住娘的手。

剛剛那蓮花燈，也著實嚇到了我。

晚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那盞蓮花燈上的人頭逐漸變得清晰，是我家隔壁的二娃。

他說，平日里我們關系最好，死了才給我托夢。

他現在陷在神龍潭底，有什麼東西在咬他。

他說我們關系最好，希望我能拯救他。

我猛地從夢里驚醒，忽然發現，二娃夢里說留給我的撥浪鼓就放在我的床邊。

我顧不上驚訝，立刻向著神龍潭跑去。

因為神龍潭的存在，村子里的人都會水。

我一個猛子扎下去，就向著二娃說的地方游去。

原本清澈的神龍潭，竟然在下潛了一段距離以后，開始變得渾濁。

神龍潭的潭底竟然全是一些我不曾見過的魚蝦。

十二條須子的鯰魚、四只鉗子的鰲蝦，看起來猙獰可怖。

二娃說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水下洞穴。

我剛靠近，就看到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物在不停地啃著已經落水的蓮花燈。

人頭被啃得血肉模糊，皮肉在水下，已經高度腐爛。

人頭的附近，全是森森的白骨和被水泡得腫脹的尸體。

怪物的腦袋忽然擰了一百八十度，如銅鈴一樣的金色大眼死死盯著我。

我一聲驚叫，卻只是在水里冒出了幾個泡泡。

那怪物用鰭一樣的爪子死死地抓住我的腳踝，想要將我溺死。

忽然，一個男人用東西打暈了怪物，帶著我直接浮上了神龍潭的水面。

上了岸，我才看清楚，救我的人，是村子里最瘋癲的瞎眼阿叔。

他平日里瘋瘋癲癲，還瞎了眼，靠村子里別人的接濟生活。

說是接濟，實際上就是這個家伙發瘋，搶了村子里其他人的食物過活。

瞎眼阿叔不等我開口道謝，就抓起我的手臂，一直向上，開始摸索。

他的大手按得我骨頭生疼，直到摸到了我的天靈蓋，才停下。

瞎眼阿叔冷哼一聲：「小子，快跑吧，沒幾天，你就有大災了，離開這里，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圓月的光輝打在瞎眼阿叔的臉上，顯得這個男人更加猙獰可怖。

我嚇得一個哆嗦。

瞎眼阿叔又一把抓住我的手，狠狠地咬破我一根手指，不停地吮吸我的鮮血。

他齜著帶血的牙剛要說話，我娘忽然出現，拉著我慌忙地離開了瞎眼阿叔。

我娘說：「快走，那家伙是個殺人犯嘞！」

02

村子里的人親眼看過瞎眼阿叔殺人，他們都很怕他。

尤其是瞎眼阿叔瘋瘋癲癲，當地的官差來了，也不敢抓他。

于是，他就成了村子里最特殊的人，人人都躲著他。

我娘說：「他腦殼壞掉了，現在救你，明天就可能殺你。」

「你不知道當年他殺人的時候，多怕人啊，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就被他砍成七八塊。」

我娘一邊說一邊比畫著，還打著哆嗦。

可能是我娘帶走我的行為，激怒了瞎眼阿叔。

當晚瞎眼阿叔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家。

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提著寶劍打算殺了我娘。

他一邊砍，一邊嘴里還嘟囔著：

「老賊婆，看我不殺了你！」

他的寶劍將我娘的胳膊內側劃開，鮮血直流。

我提起旁邊的鋤頭就去和瞎眼阿叔拼命。

看到我過來，瞎眼阿叔仿佛換了一個人。

他仿佛被觸怒了一樣，狠狠地一腳踢在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