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起碼半天都不可能醒過來。
胡天霸說了,這是長白山,東北仙家的祖宗山。
要是在別的地方唱《幫兵決》,也不會有什麼事兒,反正仙家們離得遠,也懶得聽。
但是在長白山唱,滿山的神仙都能聽到。
就等于你跑到人家神仙洞府,二話不說,直接往里面扔鞭炮。
胡天霸好歹是掌堂大教主,懶得和這小孩子計較。
要是換了小心眼的黃仙,準備讓十五沒半條命。
我千恩萬謝,保證十五以后不會干這麼混賬的事兒了。
半天的時間剛過,十五就騰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
他嘴里嘟囔:
「老劉太太這破書也不好使啊。
「老子剛念叨,就看到一個金毛大狐貍給我一板磚,什麼他媽世道,狐貍都會打悶棍了!」
我趕忙告訴他,別亂說,那是胡天霸。
在長白山,他念叨是要被聽到的。
正說話,院子里平地驚雷,嚇得十五直接跳到炕上,不敢再說話了。
我和十五剛打算研究鐵蛋的事情。
就聽到「嗖」的一聲。
鐵蛋腦袋上的鎮魂三針——筆直飛了出去!
18
「來了!」
十五一聲驚呼,院子里平地再起陰風。
這妖怪的道行屬實高,挨了胡天霸一道雷法,還能這麼快過來。
十五又想唱《幫兵決》,我趕忙拉住他:
「胡天霸說了,你沒仙緣,再念就劈死你。」
十五吧嗒吧嗒嘴:
「真他媽小氣!」
我一拍十五,這麼多年闖蕩江湖,十五心里心領神會。
師父留下的半本道術里有一門天罡陣法。
我和十五道行不夠,可兩個人聯手,就能催動陣法。
我腳踏七星罡,擋在了宅子外。
陰風忽然咆哮,如同無數把大錘狠狠地撞在門框上。
就聽到屋子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嘩啦啦地晃動,最后整整齊齊地炸成碎片。
我一拍十五的后背,將他推了出去。
十五怒罵一聲:
「格老子的,你安全了,把老子踢出去?」
我白了十五一眼:
「少他媽廢話,老子拖住他,你去看看這東西什麼來頭!」
十五點點頭,將兩張追靈符點燃,燒出來的飛灰擦在眼睛上。
再貼一張神行符,化作一道光,一路向著外面沖出去。
陰風之中的東西忽然唱起歌謠,陰冷的女聲讓我頭疼欲裂。
不遠處飄來兩盞鬼火,等到了近前,竟然成了大紅色的紙嫁衣。
一眨眼的工夫,紙嫁衣就到了我的眼前。
一雙無形的鬼手直接奔著我的喉嚨過來。
我側身,卻還是被戳破了肩膀。
眼看著就要殞命于此,我的身后忽然傳來了急速奔跑的聲音。
就看到趙曉玲拿著兩把刀沖了出來:
「敢動我兒子,老娘劈了你們!」
19
刀是殺豬刀,趙曉玲老公留下的。
她老公參加義和團之前,是一個屠夫。
那殺豬刀上起碼有著幾百頭畜生的鮮血。
如此大兇之物,就是尋常的鬼魅遇到,也要避著走。
兩個紙嫁衣遇到了殺豬刀,紛紛避開,就算只是被碰到了一點兒,那地方的紙也會變成飛灰。
正所謂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趙曉玲為了鐵蛋的安危,兩把殺豬刀舞得虎虎生風,離遠看,甚至不比尋常漢子差。
兩個紙嫁衣不斷地躲閃,而我也吐了一口精血,讓天罡陣法更加地安穩。
很快,兩個紙嫁衣就被趙曉玲殺得潰不成軍。
這個看似柔弱的俏寡婦,刀刀都奔著要害。
我正尋思還有一段時間,才能結束和紙嫁衣的戰斗。
就看到趙曉玲張開胸膛,放任兩個紙嫁衣攻擊。
而那一對兒殺豬刀,直接將紙嫁衣一刀兩斷。
紙嫁衣的鬼手沒有傷害到趙曉玲,那些紙嫁衣卻灰飛煙滅。
我眼角一跳,心中暗道:
「好狠的女人,這是搏命的打法!」
我剛要松一口氣,就看到天空之上,竟然出現了陰云,原來的青天白日不見了。
陰云之后,竟然現出一輪彎月,血紅的顏色瘆得人心惶惶。
紅月一出,那天空之上,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我伸出手,那雨落在手上,竟和人血一般無二!
遠方的天空之中,也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就聽到一道聲音在天空炸響:
「老子不下山,真當我脾氣好!」
20
「紅毛將軍!」
遠方的天邊明滅不斷變換,顯然是血月之下的什麼東西被擋住了。
略微思考我就知道,很可能是胡天霸出手了。
這是長白山,東北妖怪的祖山,尋常的邪祟出來,他們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血月之下的東西,明顯就是什麼有傷天和的東西。
胡天霸攔住了這東西,倒是也讓我稍微放下了心。
可隨即女人就喊了這麼一句。
趙曉玲家的院子里忽然出現嘎吱嘎吱的聲音。
一口棺材就這麼破土而出。
看到棺材的一瞬間,我就暗道:
「不好!」
尋常棺材倒還好說,可問題是面前的棺材乃是柳木棺。
桑柳槐柏那是天底下陰氣最盛的四種樹木。
柳木做棺,陰魂被封在其中根本出不去,無法轉世投胎。
就是里面的人是個尋常人,恐怕也因為無法投胎而變成了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