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了灶房,打算給母親搭把手,不過母親立馬呵斥道:
「你離遠點,這死人剛看完就來生火的地方,不吉利,不吉利。」
我聞言,無奈地笑了笑,又退出了灶房,靠在了門口的墻上。
「娘,你知道今天死的是誰嗎?」
「早聽說了,那個任大國嘛。任家人壞事做盡,今天算是遭天譴啦。」
聽聞母親這麼說,我嚇了一跳:「噓,娘,小心隔墻有耳,小點聲。」
「呵。」母親不屑地哼了聲,但也沒繼續說任家壞話,「我聽隔壁翠嬸說,這任大國的尸體特惡心,看過的人都想吐。你看了,感覺咋樣啊?」
「哦,我沒細看。」我如實說道。當時圍觀時,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任永安和那些警察的身上了,對于尸體確實沒過多關注。
「這種事情還是少看點好。」母親說道。
「嗯嗯。」我隨口應道。
隔了幾秒,我又問道:
「娘,話說……你知不知道這任大國有啥仇人啊?」
「仇人?」母親想了想,回答道,「仇人嘛,肯定是有的,這任家人在永福縣昧著良心賺黑心錢,知道的人可不少,想讓他死的大有人在。不過他也不是咱村的,具體有什麼仇人,咱也不了解。」
「這樣吶……」我點點頭,「這任大國死得蹊蹺,我懷疑他是被人所害……」
「喂,那個小子,過來一下!」門口突然有人喊道,打斷了我的話。
我轉頭看去,只見兩名警察走了進來。咱們村里白天一般是不關門的,所以他們能直接進我家。
我趕緊迎了上去:「二位老總,有何貴干?」
「那個,你們村里今早死了人,我們要問點話。」其中一名警察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拿起了一個我父親昨天從縣城帶來的蘋果吃了起來。
「好好好,我一定配合。」我趕緊說道。
于是乎,兩名警察問了我幾個關于我是否認識任大國、知不知道他有無仇人之類的問題。自然,我對這個案子不了解,也提供不了什麼線索。
那兩名警察似乎對這個結果也早有所料,又各自順手拿了一個蘋果,便去了下一家。
我心中倒是還對這個案子有些疑惑,于是遠遠地跟著那兩名警察,想看看他們有沒有得到什麼重要的線索。
這樣逐戶走訪一直到了飯點才結束。
不過,走訪顯然沒提供什麼有效信息。除了有幾家提到前些日子任永安請過包括任大國在內的幾個人悄悄商議過什麼,就沒其他人能想起關于任大國的什麼事了。但這唯一的「信息」又牽涉到了任永安,警方自然是不會細查的——畢竟,那任永安在縣里也是個人物。
但事情也并非毫無「進展」。
兩天前,有一名游方道人來了本村,說本村風水欠佳,影響氣運,因此他要在此替村人改改風水。人們只當他是誆錢的騙子,就要將他趕走。但他出了村,就在村口找了處干凈地兒,順了點茅草打了個地鋪,便在那住下了。
人們看那游方道人既不討錢,也沒什麼鬼鬼祟祟的舉動,只是每天會進村找大戶人家要點剩飯,于是也容忍他住在村口的行為了。只是沒想到他才住兩日,村內就死了人,因此不少村民都懷疑到了他頭上。
警方因而覺得這游方道人大有嫌疑。于是,在周警官的示意下,那些警察不由分說地上去扣押了這游方道人,打算將他帶回去交差。
那游方道人自然是百般不愿,大喊自己與本案無關,言稱倘若帶走他,村內的風水就沒法及時改變,那后山的惡鬼就要鎮不住了。只是,眾人皆當他是胡言亂語,沒有理會他的話。
有了能交差的人,周警官就決定收隊離開了。
任永安盛情邀請眾警留下來吃個午飯,但周警官執意要帶隊趕回鎮上去。
至于任大國的尸體,周警官直言沒什麼要查的了,讓任永安早日找個地方將他葬了。
這案子自是說不得有了個什麼結果,但警方的調查,看樣子也就到此為止了。
我本以為,雖說任大國的死因仍不清楚,但這個案子,已經算是結束了,任大國這個外村人的死,不過是年前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然而,事實證明,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04
三天一晃而過。
五更時分,一聲尖厲的驚叫聲將我從睡夢中喚醒。
父親今晨要購置些年貨,早早地起了床去了縣里,此刻已不在家中。
昨晚我說過要與他同去,但他大抵是不想讓我受累,所以自己離開了。母親也被這聲驚叫驚醒,此刻已坐起了身子。
「這聲音,聽著像是你翠嬸的?」母親不確定地說道。
「娘,你在這待著,我去看看。」我說完,穿了衣便下床,取下門閂后就推開了門。
外面的冷風灌進了屋內,將我瞬間給凍清醒了。我忽然想到,翠嬸估摸著是遇上了什麼危險的事情,于是便拿上了剛被放到一邊的門閂,打算將它當個防身的武器。
走出屋子,我朝著聲源處走去。
拐過屋角后,我隱約看到了不遠處的地上躺著個人,旁邊有另一人靠著墻瑟瑟發抖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