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是意外……那對死者能有所預料是根本說不通的。可要是兇殺的話……」
我頓了頓,看向呂平安:
「任家有什麼仇家嗎?」
「有,還不少。咱們永富縣當今的縣長就和任永安不對付。不過如果是仇家下的手,那任永安也沒理由忍氣吞聲,都知道人會死了也不做出對策……」
這縣長和任永安間的仇怨,我倒是略聞一二。那縣長乃總理本省防務的鄭師長所扶持起來的,倒有底氣和任永安一爭高下。
「唉,這也不是咱們能想明白的事情。」我拍了一下呂平安的腿,「估摸著等到今天中午,鬼怪之說就會傳遍村子了。光緒年時那個道士的話,又要被人們重視起來嘍。」
呂平安搖了搖頭:
「雖說死了兩個人,但也沒什麼神異的情況出現,怎麼就成了有鬼怪呢?」
「確實只是死了人,可這死因,連警察都解釋不得,人們免不了得往鬼怪上想嘛!」
這次私下的對話,到這兒就結束了。接著,我和呂平安就各回各家了。
05
從高坪村到岐山鎮不過五六里的路途,因此周警官和他的手下沒多久便抵達了本村。
簡單吃了個早飯的我,又去圍觀了會兒警察辦案。
一番勘查下來,警方顯然還是沒什麼收獲。
對此,周警官看起來有些憤懣。
「加上鎮上死的那兩個,現在已經死了四個了……」他蹙著眉,與手下的人交流著。
在思考了一小會兒后,周警官走到了任永安的身邊,提出計劃派些人守在村里,「防止兇徒再行惡事」。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任永安竟拒絕了這一提議:
「周警官,不必如此,這是我們任家自己的事情。我已經有了些眉目,會想辦法自己解決的,就不勞煩諸位了。」
對于任永安的話,周警官雖有些驚詫,卻也并未繼續堅持派駐人手。
于是,最終的處理結果,仍然是周警官在沒有結果的情況下帶隊離開了高坪村。不過這回,對于胡家全的尸體,他提出要帶回去檢驗,而任永安同意了。
06
中午時分,我正坐在村口發愣時,卻見不遠處有個步履蹣跚的身影正緩慢走向村子。
待他接近后,我發現那人竟是此前睡在村口的那位游方道人。
我很快便想通了前因后果。先前警方懷疑這游方道人,所以將之帶走調查,但在游方道人還被扣押在鎮上時,這村內又生事端,這反而證明了他的清白。估計是鎮上的警察也審不出什麼來,便把他給放了。
去鎮上走了這麼一遭后,游方道人的身上似乎多了些傷痕。但既然能走回村里,想來身體并無大礙。
想到他此前就提過風水鬼怪之事,我因而倒是對他的那些話生了些好奇,便回了家,取了點吃食,又來到村口。
此刻,那游方道人已經坐回了他的草鋪上。
我將手中的食物遞給了他。
他略帶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便接過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說:
「先前我就說你們村風水有問題,你們一個個不信,還把我交給警察。嘿,現在又出了事,倒是想起我來啦?」
「先生,之前不信您,是我們的不是。」我說道,「我們……能否聊聊?」
「你只管講。」
「敢問先生師從何人?」我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我問這個問題的緣由,是想弄清楚他與光緒年間來本村的那個道士是否有關系。
「我的師傅是昆崳山的罪消仙人,不過他四年前就仙逝了。」
僅憑他說的話,我還無法判斷這道士的師傅是不是之前指出我們村后山是座「三惡墳」的那個道士,于是我又問道:
「您師傅……平生游歷過哪些地方?」
「他出家后一直在昆崳山中修煉,一次都沒出過山。他能領悟這世界的真相,對俗世沒什麼興趣。」
照這道士的說法,他師傅應該不是之前來過本村的那名道士。于是,我又問道:
「先生,那您能否給我講講,我們村的風水……有什麼問題?」
那道士吃完了手中的飯菜,放下碗來,摸了摸他那挺短的山羊胡,有點做作地看了看村里,又看了看村外,然后撫著胡須,微閉著眼,輕輕搖首,說道:
「此村西面為山,東面為平。紫氣東來,山勢擋之,氣必回流,來去相撞,則福氣成煞氣,此其一弊。村舍遠河,水不經村,無法沖污洗垢,經年累月,必積濁物,此其二弊。村中房屋布局無序,無法藏風聚氣,福煞無序,易釀災禍,此其三弊。」
說完,他又搖了搖頭,哀嘆三聲。
我聽了他的話,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在我們高坪村,逢年過節之時,呂家都會請些風水先生來看看。我先前也聽過這些風水先生的一些話語,暫且不論他們說得對不對,至少在遣詞造句上,和眼前這位游方道人,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眼前這位游方道人的言語,倒更像是不懂風水之人,用著自己不知哪里聽來的幾個詞在胡謅。
我的心中對這道士的信任無形間降低了不少。
想歸想,我嘴上還是保持著先前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