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麼，姐姐身上的血，竟是涼的？

我疑惑地看了眼姐姐。

她脖子被割斷大半，失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大睜著眼睛，恨恨地盯著我，咬著牙齒，一字一句道：「你……們……都……得……死！！！」

我縮了縮脖子。

才注意到，姐姐的身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尸斑。

泛黑粘稠的血，就像是巖漿一樣，緩緩地從她喉嚨的破口涌了出來。

她這模樣，分明是早已死去多時了！

我忽然想到，以前聽村里老人說，人死后，若心中有執念，就不會認為自己死了，而是會借尸還魂，重新回到原來的家里。

那麼，姐姐是借尸還魂了？

這一瞬，我瞪大眼睛，滿心驚恐！

姐姐死后，操控其尸體，回了家。

但我和媽媽，卻設下封嘴圈套，逼她再死。

恐怕，她的執念會變成怨恨，要起尸報復我了！

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我定眼一看，只見姐姐斷裂的脖子開始扭動……

6

起尸了！

姐姐對我和媽媽竟然如此怨恨，這麼快就起尸報復了！

我心臟噗通狂跳，邁開腿就往大門方向跑。

我媽不明所以：「人死不就死了，你跑啥？」

「還不趕快去拿鑼鼓來，把村里人都招呼過來，讓大家看看，我生了一個貞潔烈女！」

我跑到門外。

感知到外面陽光落在身上的溫暖感，讓我稍微放松許多。

我大喘著氣，沖著媽媽喊：「媽，姐姐她早就死了，她要起尸殺我們了！」

我媽低頭看了一眼姐姐：「起什麼尸啊？我咋沒看出什麼名堂？」

我哆嗦著指向姐姐的尸體，道：「你看她的脖子，她明明已經死了，可是她的脖子還在動啊！！！」

我媽凝神朝姐姐脖子看去。

但她臉上并沒有半點恐懼，而是浮現歡喜：「出人​​‌​‌‍‌‍‍​‍‌‌‍​‌‌​‍‌‌​‍‌‌‌‍​‍‍‍‍‌​‌​‌‍​‍‌‍‍​‌‍‍‍‍​‌‌‍‌​‍​‌‌‍‍‍​‌‍‍​‌‍‌‌​‍‍‌​‌‍‍‌​‌‌‍‍‍​‌‌‍‍‍​‍‌‌‌‍​‌‌‌‍‍​‍‍‍‌‌​‍‌‌‌‌​‍‍‍‍‌​‍‍‍‌‌​‌‌‍‍‍​‍‍‍‍‌​‍‍‍‍‍​‍‍‌‌‌​‍‍‍‍‌​‌‌‍‍‍​‍‌‌‌‍​‍‌‍‌​‌‌‌‌​‌‍​‍​‌‍‌​‍‍‍​‍‍‍​‍‍​‍‌‌‌‍​‌‍‍​‍‌‌‍​‌‌​‍‌‌​‍‌‌‌‍​‍‌​‍‍‌‌‌​‍‌‍‌​‍‌‌‌‌​‍‌‌​‌‍‍‍​‌‌‍‍‍​‍‍‌‌​‍‍‌‌‌​‌‌‌‌​‍‌‌‌‌​‍‍‍‍‌​‌‌‍‍‍​‌‌‍‍‍​​‌​‌‍參了，你姐尸體長出人參了！」

媽媽立刻蹲下身，伸手扒拉著姐姐的脖子。

她拽出很長一大截沾泥帶血的人參。

那人參特別特別長，仿佛一直扯不到盡頭一樣，不斷從姐姐斷裂的脖頸中出來。

我有些愣住。

姐姐不是起尸？而是長人參？

可人死了，尸體里怎麼會有人參呢？

在我納悶的時候，我媽沖我直招手：「趕緊過來一起幫忙把人參拽出來，這麼長的人參，真是保咱娘倆一輩子都不愁了！」

我沒敢動彈。

過了好一會，我見姐姐并沒有任何起尸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我小心翼翼回了堂屋，詢問著：「媽，姐姐尸體里怎麼會長人參呢？」

我媽冷哼一聲：「這我哪知道，哼，我估摸著是野人糟踐戲弄她，往她嘴里塞人參吧？」

她又吐了口唾沫，道：「你姐就是犯賤，非得爭著搶著被野人糟踐，如果當時野人把我抗走了，鐵定不會這麼傷我。」

我知道媽媽為什麼會這麼說。

二十年前，村里的王寡婦曾被野人抓走過。

但王寡婦非但沒有任何事，反倒在野人的滋潤下，變得格外美麗。

此后，王寡婦逢人就說，野人的滋味好著呢。

我媽一直覺得自己和王寡婦一樣能夠媲美。

但之前我還小，她不敢冒險嘗試去禁區。

現在我長大了，我媽也就起了心思，卻不想被姐姐橫插一刀……

「嘖嘖，這人參真夠長的。」

我媽抽著人參，咧著嘴笑：「早知道她肚子里有這麼長的人參，我還非那麼大勁，縫她嘴干啥？我不如直接殺了她算了！」

此時，姐姐衣不遮體，渾身都是血，瞧著狼狽又恐怖。

我媽卻笑容滿面。

我莫名覺得有點對不起姐姐。

忍不住道：「媽，我和姐姐都是你生的，但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對姐姐這麼不好？」

我媽笑容止住，眼中浮現一絲怨毒的神色：「你姐她早就該死了！」

于是，我得到了答案。

姐姐的父親是個流浪漢。

當時，我媽已經考上大學，準備去外面讀書的。

卻以為遭到流浪漢的傷害。

我媽懷了孕。

我們村里有個習俗，腹中子，絕對不能打，否則會使村里的氣運不好。

可我媽未婚先孕，備受村里人的排擠。

只有我爸不介意我媽的肚子，娶了她。

我媽恨流浪漢，自然也不會喜歡姐姐。

……

我低頭淡淡看向姐姐：「姐姐，你現在知道了原因吧？你可以安心投胎上路了吧？」

所以，她不僅不應該恨我和媽媽，反倒應該感激我和媽媽。

如果不是我媽，她連出世都不能！

姐姐好像聽到了我說的話。

她眼睛睜地更大了，仿佛隨時都會滾出眼眶一般。

我嚇了一跳，忍不住道：「你干嘛啊？我又沒說錯，你要怪就怪你流浪漢爹，如果你是爸爸的種，媽媽對你會像對我一樣好的！」

這時，我媽已經將人參全部都抽了出來。

她咧著嘴道：「行了，她都死了，你和她扯什麼犢子呢？」

「現在你去河里，把人參都洗干凈了。」

「我去喊人，讓大家伙都過來看看，我是怎麼調教出貞潔烈女的。」

7

這是我見過最長的人參。

它約莫有五米左右長。

上面布滿著根須，與紅色的血液。

我去廚房拿來一個大盆，將人參小心翼翼地放在盆里，才跑去了村口邊的大河里。

人參因為是從姐姐肚子里取出來的，多多少少有點腥臭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