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點我很好奇:黃強已經被我送進醫院了,已經無法扮演怪獸了,那麼今天晚上他們會讓我表演什麼呢?
我等待著日暮西垂,就像等待著自己另外一個人生的到來。
果然,到了晚上,我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杯飲料,剛喝了一口,一股眩暈感就鋪天蓋地地襲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六號房」的直播間。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換了另外一個場景。
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微縮版「城市」,而是一個圓形的角斗場,斑駁的石柱,巨大的穹頂,仿佛讓人置身于古羅馬時代。周圍是鱗次櫛比的看臺,但坐在看臺上的并不是觀眾,卻是一面一面的顯示屏。
在屏幕上,是一張張露出期待和興奮表情的面孔。
不用說,這些人肯定都是「六號房」的 VIP 用戶。
「怎麼樣,我的這個創意還不錯吧?我將之命名為『神之競技場』。」易伯驕傲地舉起了雙臂,展示著他的這項創舉。此刻的他,已經不是那個精明睿智的老者,而是穿上了一身戎裝,佩戴著簡潔的鎧甲,左手持盾,右手持一把短劍,宛如一個古羅馬的角斗士。
接著,他緩緩抬起右臂,用劍指著我說:「這是對你的懲罰。既然你毀了怪獸,就自己成為怪獸吧!」
此刻的我,已經被打扮成了怪獸模樣,穿著怪獸皮膚,這種觸感,就像天生長在我身上一樣。我終于明白黃強的感受了。
但我的造型跟黃強又略有不同,不像哥斯拉,也不像基多拉,反而更像一只現實中的猛獸,狗熊和獅子的雜交品種。
我明白了,古代的角斗士除了互相競技外,還經常與野獸廝殺,這是奴隸主們最喜愛的娛樂項目。
而此刻的「奴隸主」,就是在看臺上那一張張屏幕上的臉。
「易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驚恐地大叫起來。
「不要以為毀了黃強,你就能全身而退,沒有人能逃脫六號房的掌控。」易伯用劍輕輕敲著盾牌,「了解羅馬嗎?貴族很喜歡在場外看奴隸們廝殺,或者性交,但有時候興致來了,貴族們也會親自下場,參與奴隸的游戲。小歐,以你的社會地位,能跟我同場競技,是你的榮幸。」
強烈的恐懼和不適感讓我全身痙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終于控制不住,「唔」的一聲吐了起來,嘔出了一大灘黏液。
「現在可不是害怕的時候,開始逃跑吧,或者是反抗——」易伯拿著劍盾,一步步朝我走了過來,「我會竭盡全力獵殺你。如果你今天死在這里,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14
我破壞了「六號房」的游戲規則,我知道他們一定很生氣,但沒想到,他們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甚至不惜壓下了黃強父親的怒火,也要把我帶到這個「競技場」來,可見這幫人有多恨我。
看臺上那些屏幕里的面孔出現了狂熱的神情,一副陶醉的模樣,真如古羅馬蒞臨角斗場的貴族一般。
這幫有權有勢的人,從內心深處把自己當成了奴隸主。
易伯拿著劍沖了過來,他雖然年紀不小,但保養得當,再加上平時有規律地鍛煉身體,動作竟然尤為矯健。我知道,他是動了真格的,如果不反抗,我真的會死在這里。
求生的欲望讓我奔跑起來,四足著地,就像一頭真的猛獸那樣。易伯截住了我的去路,然后一個凌空跨步,手中的劍就刺了過來。
這套動作行云流水,為了完成「角斗士」這個角色,他不知道私底下演練過多少次!
我的外貌已經被改裝成了怪獸,獠牙利爪,四肢奔襲,此刻我也只能用野獸的方式反抗,朝著易伯猛撲了過去。
但人畢竟不是野獸,這身套裝嚴重限制了我的活動機能,動作遲鈍了好多。易伯用盾牌擋下我的進攻,隨后一劍劃過,在我腹部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血痕。
看臺上的用戶聒噪起來,各個屏幕里傳出一陣叫好聲。易伯高舉著右手,沐浴在全場的贊美聲中,真的就如一名英勇的角斗士一般。
看著他臉上陶醉的神情,我懂了,這些人的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能玩的都已經玩膩了,而只有目前這種情形,才能讓他們獲得一點新的刺激。
易伯慢慢轉過身來,朝著我擺出了一個姿勢,弓步蓄力,盾牌前置,短劍搭在盾牌右側,如同準星一樣瞄著我。這架勢攻防兼備,正是角斗士的標準起手式——天吶,他們到底是有多熱愛這項運動。
這種把人命當草芥一般折磨的運動,就這麼有趣嗎?
易伯敲了一下盾牌,接著再度發起了沖鋒,一劍就刺了過來。
面對他的無情砍殺,我奮力反抗,但根本無濟于事。我的獠牙和利齒形同虛設,很快就被刺的千瘡百孔,巨大的疼痛感吞噬著我的神經,鮮血汩汩流下,將全身的皮毛都染紅了。
我蜷縮在競技場的角落里,渾身顫抖,幾乎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易伯抬起頭,望向了看臺上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