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咬緊后槽牙,剛要反駁,卻看到靈堂忽然圍過來好多村民。
他們全都放下了手上的事,眼巴巴地看向這邊,每個人的眼神都格外嚴肅,我只能忍氣吞聲,放棄了抵抗。
為了防止我逃跑,三公一直守在我身邊,我越想越氣,用仇恨的眼神盯著他。
三公被我看得不自在,咳嗽一聲說,「我知道你心里有氣,可這是老人的遺愿,你就配合一下吧。」
我鐵青著臉說,「你胡說,外公從小就疼我,怎麼可能留下這麼荒唐的遺言?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打算讓我給他陪葬!」
三公一臉震驚,直直地看了我半天,忽然反應過來,用力抓著我的胳膊,
「你……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沒有講出六姑的事,恨恨地說,「我一回來就被你們控制,村里人個個都防著我逃跑,難道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三公的臉色特別難看,干巴巴地搖頭,「沒人想害你,只是有些事,必須借用你的陽身才能做,等事情結束后我再告訴你真相。」
「為什麼不能現在告訴我?」
我咬牙切齒道,「外公到底怎麼死的!」
「不能說。」
三公把頭搖了搖頭,再次取出繩子,給我打了幾個死結。
他那幾個徒弟看似在打牌,余光卻動也不動地盯著我看。
似乎只要我有反抗的跡象,所有人都會一起沖上來。
「再忍忍吧,明天做完最關鍵的一場法事,就能讓你外公入土為安了,到時候你也能恢復自由,你相信三公,三公真的沒騙你。」
三公同樣不敢在靈堂待太久,緊了緊繩子,確認我不會逃跑之后,便趁著天黑擦黑,匆匆帶著幾個徒弟離開。
我滿肚子疑問,好久沒回村,感覺一切都變味了。
記得去年剛考上大學時,外公親自把我送去了村口,讓我在外面好好念書,不用惦記著回家。
當時我還奇怪,外公怎麼舍得不讓我回家。
現在看來,那是他老人家的先見之明。
5
夜里風大,我蜷縮在靈堂一角,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繩子解開。
正當我無計可施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王釗,王釗你在不在?」
我抬頭,看見發現周鵬正垂頭站在靈堂外面,夜里的霧氣遮住他半邊臉,看起來很不真實,
「六姑讓我給你帶句話。」
六姑不是死了嗎?
我怔了怔,挪了下屁股剛想站起來,周鵬已經木訥地轉過身,朝濃霧深處走,
「明天是你逃離村子的最好機會,記得,你不能繼續待在村子,他們沒安好心。」
「你等等!」
我被繩子綁得太緊,根本追不上去,呆呆看著周鵬離開的方向,感覺他腳上濕漉漉的,全是泥水造成的腳印。
怎麼每個人都這麼奇怪?
周鵬的提醒讓我更加不安了,尤其是天亮后,感覺周圍人看我的眼神全都變了。
三公一大早就帶著幾個徒弟回來,抓了好幾只公雞準備取血。
他殺雞的動作很嫻熟,一手掐著雞脖子,另一只手握刀,刀鋒一挑,血線順著傷口飆出來,沾了不少在我臉上。
咸濕溫熱的氣息,讓我嘴唇發干,心里產生了迫切逃離的沖動,不斷在人群中掃視。
三公看出了我的不安,俯下身問我在找什麼?
本來我不想搭理他,可回憶起昨晚周鵬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假裝若無其事,「周鵬呢,怎麼一直沒看到他?」
三公頓了頓,表情有些驚訝,「你還不知道嗎,周鵬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
我毛骨悚然,六姑的死已經讓我感到了強烈的不安,怎麼周鵬也出了事?
「大前天上午,有人看見他一個人跑到河邊撿東西,然后失足掉下水,遺體直到今天還沒找到。」
三公搖了搖頭,轉身去接雞血,我則渾渾噩噩地僵立在原地,兩眼抹黑,差點嚇迷糊了。
這麼說,周鵬死得比六姑還要早?
可昨晚凌晨的時候,我明明見過他啊!
無形的恐懼讓我遏制不住發抖的沖動,周鵬、六姑,三公的話不斷在我耳邊回蕩,我已經不知道應該去信誰,為什麼我總感覺他們都要害我?
直覺讓我迫切地想要逃離,可靈堂上到處是圍觀法事的村民,根本沒有逃走的可能。
我只能強迫自己冷靜,先陪他們把法事做下去。
就這樣到了晚上,三公早早地換上道袍,帶著徒弟們在靈堂不斷撒紙錢,還用石灰在地上畫出了歪歪扭扭的白線。
舅舅舅媽跪在靈堂外面,不斷往盆里丟紙錢。
不久后,我發現靈堂起了風,紙錢的灰燼被冷風裹挾著,全都朝一個方向飄。
我跪在棺材下面,被濃煙熏得很難受,低頭揉起了眼睛。
風勢越來越大,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腦子昏昏沉沉,忽然感覺手上的雞血線被拽了一下,好像棺材里的外公打算把我拽過去。
我以為是錯覺,可紅線越來越緊,勒得我渾身難受,剛要解開繩子,就聽到棺材里傳來一聲輕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下面叩門。
咚咚咚的聲音讓我頭皮發炸,難道外公想出來?